第34章 以命换命

　　“你说说你，不能喝就别逞能，从小到大都没喝过一口酒，第一次喝还喝白的，还喝了半瓶，你可真行。”

　　龙虎山后山树林里，王也一边念叨着，一边扛着钟笑笑快步向前走去，带着她远离了身后的喧嚣。

　　钟笑笑挂在他肩膀上，随着他走路的起伏晃着脑袋。

　　说实话，这个姿势实在是不舒服，王也的肩膀正好顶着她的肚子，再加上脑袋朝下，她只觉得刚刚喝下去那些白酒，快要涌回到她的喉咙了。

　　她抬手拍了拍王也，企图让他放下自己，但对方完全不理会她，还越走越快，导致她在肩上一路颠簸，颠的她是头晕眼花眼冒金星。

　　“王也，放我下来！”钟笑笑忍着不适感，开口说道，“我要吐了，呕……”

　　听了她的话，王也“哎呦”了一声，连忙把她放下来，跟着她走到了大树边。他站在她身边，看着她弯着腰扶着大树干呕，还顺手帮她拍了拍后背。

　　好在钟笑笑并没有吐，她只是扶着树干呕了几声，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块糖塞进嘴里，冲淡了嘴里的酒气。

　　看着她摇摇晃晃走路的样子，王也无奈地叹了口气，上前走在她身侧，抓着她的胳膊以防她摔倒。

　　手臂上传来温热的触感，钟笑笑转过头看着王也，嘿嘿笑了两声问道：“刚刚的聚会你怎么没来参加，可好玩了，饮料也好喝，还有张楚岚脱了裤子唔唔……”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王也捂住了嘴。

　　“别说了，最后那点儿我看到了。”王也嘴角抽搐着收回手，“还有，你喝的可不是饮料，那可是白酒。”

　　钟笑笑看了他一眼，不满地撇了撇嘴，不再说话。

　　“本来想找你聊聊昨天晚上的事，不过看你现在的状态，估计也没办法了。”王也说。

　　“小看我是不是，有什么不能聊的？”钟笑笑凑近王也，朝他摇了摇手指，“说吧，你想问我什么，我都告诉你。”

　　王也回头看了钟笑笑一眼，突然想起刚刚在电话里听到的内容，于是问道：“你为什么那么喜欢冯宝宝？”

　　“她体内的生炁太充足了，待在她身边特别舒服。”钟笑笑说着，回想着冯宝宝体内那如同宇宙般浩瀚的生炁，“动物都会趋吉避凶，我也一样，生炁对我有着很强的吸引力，所以我喜欢待在生炁多的地方。”

　　听了她的形容，王也想起七岁那年初次见到钟笑笑时，对方也曾说过因为他身上的生炁充足，所以她喜欢待在他的身边。

　　“宝宝身上的生炁和其他人都不同，就好像无穷无尽一样，就好像是整个宇宙。”钟笑笑抬起头，凝望着天上的月亮，“那种感觉很难形容，就好像‘永生’。”

　　听了这话，王也微微一怔，正要开口说些什么，却看到钟笑笑摇了摇头。

　　“开玩笑的，怎么可能有人能够永生呢？”钟笑笑自嘲的笑了笑，“生炁会随着衰老而消减，这是所有生物都顺应的天理，我改变不了。”

　　怎么可能有人能做到永生呢？

　　可是，她好像真的碰到了，一个永生之人。

　　听完这一番话后，王也的表情变得凝重，他看了看继续向前走去的钟笑笑，开口问道：“刚刚冯宝宝说的，你的炁在和身体打架，是什么意思？”

　　这话一出口，钟笑笑停下了脚步，沉默了半晌后，她转过身看着他问道：“你是怎么听见的？”

　　“通话没有挂断，为了找你，我一直听着呢。”王也说着，抬手指了指钟笑笑的口袋。

　　钟笑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低下头，摸了摸放在口袋里的手机，发现它十分烫手，看样子的确是通话了很久。

　　意识到自己和冯宝宝的对话都被听到后，她嘿嘿笑了两声，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这件事，能不说吗？”

　　“不能。”

　　这两个字让钟笑笑微微一怔，她抬起头看向王也，发现对方脸上的表情十分严肃，是她从未见过的神色。

　　在她的印象里，王也总是懒散的，除了为考上清北而努力的那次，他似乎对什么都不上心。即便是如他所愿上山做了道士，他也并没有特别认真的修行，还经常会因为偷懒而被云龙道长暴打。

　　这样一个好像什么都不在乎的人，脸上竟然会露出严肃的表情，这让她感到十分惊奇，同时也让她明白了，她藏了二十多年的秘密，终于是藏到头了。

　　面对王也严肃的询问，她没办法再隐瞒。

　　想到这里，她呼出一口气，然后开口说道：“我说过吧，人的生炁和死炁是有定数的，之间的转化也遵循自然规律，无法强行更改，就算是我的观生死也做不到。”

　　“那你的能力……”

　　“我的能力，无法让人身体里的生死炁互相转换，却可以将自己作为媒介，通过炁将我的生炁与他人的死炁交换，或者将我的死炁与对方的生炁交换。”

　　听了这话，王也微微一怔，随即睁大双眼，瞳孔逐渐收缩。

　　“你想的没错，我的观生死，不过就是以命换命罢了。”

　　钟笑笑说罢，歪着头轻轻笑了笑，月光洒在她脸上，映得她的脸色苍白如纸。

　　“你……”王也蹙着眉，下意识地上前一步，“这件事儿，师父和太师爷知道吗？”

　　“你是第一个知道这个秘密的人，就算是太师爷和我爸，也只是认为我可以凭空改变生炁和死炁的比例罢了。”钟笑笑答道。

　　“几年前，你没说实话。”

　　钟笑笑微微一怔，随即回想起王也刚刚学会风后奇门时，自己为他讲解能力时的场景，于是说道：“是啊，如果被你们发现了观生死真正的效果，你们应该不会让我再使用它了吧，甚至受伤也会躲着我。”

　　“可是这样不行呀，我说了，我要护着你们。”

　　说完这句话后，她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如同月光下盛开的白昙一样，皎白却又绚丽。

　　王也看着她的笑容，沉默了半晌，轻叹道：“别再用那个能力了。”

　　“你在关心我呀？”

　　钟笑笑说着，刚想调侃两句，却发现王也脸上的表情无比认真，是从不曾出现在他脸上的凝重，就仿佛他所说的事情极为重要，甚至比他的生命还要重要。

　　她看着他的眼睛，看到他瞳孔中倒影着她的面容，也只有她的面容。

　　这一瞬间，她以为自己被他放在了心上。

　　“别再用那个能力了，笑笑。”王也郑重其事地说道，“没有人值得你去以命换命。”

　　“你错了，王也。”

　　钟笑笑抬起手，摇了摇手指。

　　“这世上，有太多人值得我以命换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