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VII

“啊！”

律师弗雷迪又一次从噩梦中惊醒。

他坐在床上缓了一会神，看向放在床头柜上的时钟

02：46

从那一天起，那栋雪夜中燃烧着的工厂，和那个抱着玩具熊的女孩，成了他挥之不去的梦魇……

——

曾经的他，不知灵魂和良知为何物。

他就像许多人一样，将金钱视为自己毕生追逐的东西。

金钱是好的，至少他这么认为。如果那时他有金钱，他就不会像只小老鼠一样挤在狭小幽暗的贫民窟中，不会一天到晚吃了上顿没下顿，就不会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父母病死，而自己却无能为力……

他知道，想要获得更多的金钱，自己就必须争取更高的身价。推、拉、挑、扛，那时年少的他咬紧了牙关。

终于，他获得了老板的赏识。老板发现他在法律上很有天赋，于是支付了他的学费，让他去做一名律师。

曾经的苦难代表着分岔路口，一半通向天堂，一半通向深渊。

弗雷迪没有让老板失望。他成为了一名出色的律师，帮助老板打赢了许多肮脏的官司。

至于另一方败诉后的情况，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他只知道自己有了更多的钱。

于是，为了三十万英镑，他亲手将一手栽培他的老板送进了监狱。

他是最出色的律师，这是英国律师界公认的。他只为贵族和富豪服务，因为只有他们才能支付他索要的报酬。

他有了财富，地位，名声，以及荣誉，这些都是那是还在贫民窟的年少的他所渴求的。

但他毫不满足，为了更多金钱，他的手上可以沾满鲜血。

终于，他的下一个目标确定了。

里奥·贝克。

他设法诱骗里奥买下了那座濒临破产的军工厂，借此将里奥多年来的积蓄收入囊中。

当他第一次看见里奥妻子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坠入了爱河。

所以，弗雷迪从里奥身边夺走了她。

但事情的发展完全出乎了弗雷迪的预料。

他没有想到，里奥居然会点燃整座军工厂自焚而死。

当他赶到现场时，军工厂早就燃起了大火。火场外，一个抱着玩具熊的小女孩呆呆地看着熊熊的火光。

“丽莎……”弗雷迪艰难地开口道，他面前的，是里奥幼小的女儿。

丽莎缓缓地转过头，那双祖母绿的眼眸已经失去了光芒，两行清泪从眼角处缓缓流下……

在这一刻，弗雷迪的心灵被震撼了。

是他……他一手造成了这个局面。

弗雷迪不敢再直视她的眼睛。

他抬起了自己的双手。恍惚间，他看见了满手的鲜血，以及沾染着鲜血的英镑。

钱……他为了钱……帮助那些贵族富豪们去对付那些孤苦无依的寡妇孤儿，和穷苦的工人们。

无数幽灵在他耳边哭泣着，他意识到绝对有人是因为他而死的。

他又想起，母亲临走前，抚摸着泪流满面的他，慈祥地说道：

“要好好活着，问心无愧地活着。”

从那一刻起，他死亡已久的良知，复活了。

他将丽莎送进了最好的孤儿院，并给了院长一大笔钱，让他们好好照顾她。

他不再为富豪和贵族工作，而是去免费帮助平民百姓。

他不再为金钱所动，恪守着法律的正义，为自己的委托人争取到他们应得的。

他真正成了最杰出的律师，深受同行的尊敬。

但他知道，他做的这一切，不过是为了赎罪。虽然，这些罪孽，他一辈子也偿还不清。

但那个梦魇还是时时缠绕着他。

深夜，当弗雷迪再一次惊醒时，他猛然发现自己的床前站着一个戴着鸟嘴面具的高大男人。

“你是谁？！”

“那不重要，”鸟嘴医生的声音暗哑得似乎来自另一个世界，“加入欧蒂利斯，我可以还你一个美梦。”

“我凭什么相信你！？”

鸟嘴医生递给他一个玩偶熊。弗雷迪看到那个玩偶熊的一瞬间，瞳孔微微颤抖起来。他颤抖着接过了那只少了一只眼睛、脏兮兮的玩偶熊。

那是那时候丽莎抱着的玩偶熊。

“只有她原谅了你对她造成的伤害，梦魇才会离你而去。”鸟嘴医生伸出了手，“欢迎加入欧蒂利斯。”

弗雷迪一点一点地把手伸过去，握住了鸟嘴医生的手。

他早已落入泥泞，现在，他将要追寻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