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

主仆二人说话之余，沈侧妃接过绿寇端来的那杯莹黄茶水，二人对视一眼，沈侧妃毅然决然地饮下去。

药效很快发作，沈侧妃只感觉从里到外一股撕心裂肺的疼痛。那上席贵重的菊瓣翡翠茶蛊掉在地上，连同那精致的青白玉镂空璃纹杯登时就被摔得四分五裂，清脆响亮的声音方落，沈侧妃身边的婢女传来一声尖叫：“啊！”

“大呼小叫，成何体统？”何贵妃蹙眉不满训斥。

“贵妃娘娘，奴婢……奴婢不是有意的。”一名宫娥跪在地上，颤抖着指着沈侧妃的衣裙，“侧妃娘娘身下有血啊！”

宾客们静了一秒，随即很快沸腾起来。

何贵妃闻言也是立刻站了起来，倒没有那名宫娥那般紧张，吩咐道：“快去请太医！”

绿寇早已连滚带爬地跑出门外去请太医了。

“还不快将太子侧妃移到偏殿？！”

众人跟紧着何贵妃的脚步，乌泱泱地一群挪到寒园偏殿。

“娘。”一个粉雕玉琢的奶娃娃拉着身旁贵妇人的袖子说道，“是不是有人要给咱们下毒呀？”

“住口！”身旁的贵妇人急忙捂住奶娃娃的嘴，满脸紧张，“这种话也是能在宫里提及的吗？莫要胡说！”

高门贵族面对这些场景也是见怪不怪，这奶娃娃显然也是经历了不少这种事，才能说出这种话。

何贵妃显然听到了此话，思笃了片刻。

太医过了许久才从浓厚的血腥中走出，双手沾满了鲜血，一出门便跪到何贵妃面前： “恕微臣无能，并未保住太子侧妃的皇嗣……”

“当真无法了吗？”

“太子侧妃失血过多，已经无力回天了……”

院门口传来熙熙攘攘的声音，宦官尖利的声音仿佛要冲破云霄：“皇后娘娘驾到！”

曲澜霜抬眸望去，宫娥宦官们簇拥着一位女子信步走来。

一名女子头戴凤冠，身着霞帔，簪子首饰镶嵌着无数宝石，金光闪闪，令人不敢逼视。流淌着乌黑光亮的秀发挽成凌云鬓。她长得算不上多么漂亮，却仪态端庄，威严席人。

这便是清远国公府的胞妹，当今的皇后娘娘——章皇后。

“民妇/民女见过皇后娘娘！”众人见礼。

“起来吧。”章皇后看似不甚在意，疾步走到太医面前，“太子侧妃现下如何？孩子可是保住了？”

太医面对威严端庄的皇后更是胆战心惊：“皇后娘娘恕罪！太子侧妃的皇嗣……未能保住。”

章皇后脸色一凝，嘱托自己的掌事姑姑让将宫宴散了去，两名宫娥替章皇后打起帘子，章皇后疾步走进屋里。

何贵妃脸色十分难看。她组织的宫宴什么时候还需要经过皇后的一声令下说散就散？不过碍于现下的场面看，散掉宾客是最好的选择。

何贵妃安顿了何氏以及曲澜堇曲澜霜去茶园等候她，随即也走进屋里。

内殿，青花缠枝香炉上点着茉莉香，却依旧掩盖不了浓厚的血腥。

沈侧妃侧伏在贵妃榻上，面色苍白，仿佛从内到外吸光了全部的精力。原本富有光泽的秀发也被汗水浸透紧紧贴在脸颊上。

待看清楚来人后，更是哭着道：“母后……娴儿的孩子没有了……”

章皇后沈侧妃两人都知道是戏，沈侧妃也本就没有身孕。可做细就要做全套，章皇后也耐心地宽慰沈侧妃：“娴儿莫哭，今日之事定不是意外，前几日本宫还请了太医为你把脉说你脉象正常，今日却是出了事，定然是有人害了你和这素未谋面的孩子！你且宽心，母后一定会为你做主的！”

章皇后这话虽听着是对沈侧妃说的，可说者却是有心，听者也是有意。

何贵妃蹙紧眉，心中冷笑，面上却是不显，装出一副浑然不知的模样：“太子侧妃与太子将来的路还很长，孩子总会有的。”

沈侧妃依旧抽噎不止，我见犹怜。

章皇后可是安慰好沈侧妃好一阵，命几个沈侧妃身边的婢女好好照料沈侧妃，又吩咐掌事姑姑先不要将此事告诉太子，随后走到外殿看似不经心却挑起另一事端：“妹妹的一场赏花宴可当真令人心有余悸！娴儿素来温婉不善与人发生冲突，却偏偏在妹妹这里出了事情，看来妹妹这里真是管教不当，姐姐应当给妹妹多换些宫女进来了！”

何贵妃也并非什么尔等之辈，岂是能听不出章皇后的弦外之音，冷笑道：“姐姐可真是善解人意，不过妹妹在这里也就先谢绝姐姐了。可今日宴会宾客那么多，为何偏偏是太子侧妃遭遇不测？难不成是太子或者太子侧妃得罪了什么人，竟然出此下手如此狠心！”

章皇后看着何贵妃的眼睛：“本宫可是希望早日查出真相。”

何贵妃气势也丝毫不差，眼里没有丝毫惧意：“妹妹在此也希望姐姐能早日查出真凶，替太子侧妃还一个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