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仍旧文中文警告。
早上起来。感到无比的舒畅。走出房门没有切出,走路没有平地摔。等等,现在11点了,我直接睡了十几个小时。
“伙伴,我看你睡得老沉了,就没有打扰你。毕竟你之前每天只睡六七个小时。”这少吗?
苏墨下午给了回信,我揉了揉眼睛打开电脑上的邮件。
“文笔比之前的好了许多。不过你最好把你想要写的立意先告诉我一下,凭着这篇我感觉可能会踩到一些敏感的地方。这篇已经登在了网站上,你可以去看一下回响。不过先提前预警一下,看的人不多。对了,不知道您今天下午有没有空,我想和您在编辑部面对面谈一下。”
“好的,就下午2点吧。”
我看了下网站,只有差不多几百点击量,不过也挺好的了。人嘛,不要要求太高。对于面谈,算了,去吧,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有种家访的感觉。
“这不是上次写小鸭子皮划艇的那位作者嘛。怎么改文风了?”
“其实没什么改变。不过感觉这次作者好像想写什么深刻的东西。话说那种组织真的存在吗?本人在Level-11从来没有听说过。”
“存在,情况可能比作者描述的还糟糕一点。那些组织可能就压榨你,然后死后你的财产归组织,贷款归家人。M.E.G.也是时候整改一下了。”
“还有轻松可乐也是,这不就是毒品吗?”这条评论在发出的下一秒就被删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条后室娱乐的商业广告。
“有谁知道那个故事什么意思吗?我没看懂。”
“个人理解是无知是幸福。当那个种族的认知被完全碾压,过往对这个世界的认识被全盘否定。那种巨大的落差一下子就摧毁了它们的心智,然后就疯了。”
“嘶,这感觉在指某些人啊。”
“反正坐等作者更新。”
“+1”
作者只想摆烂咋办。我打理了一下头发,换上昨天买的黑色发圈。要去见人还是穿的正式一点比较好。
新买的灰色衬衫,蓝色牛仔裤,米色休闲款外套,然后带上我心爱的包包。这次里面放了杏仁水,那把小刀,一部终端(另一部终端让Sua拿着和我联系),和我的电脑。上次的惨痛经历让我记忆犹新。
一点半出发,走过去。所谓的编辑部其实就在一栋办公楼内部,大厅的装饰是经典的金色欧式风格,乘电梯来到15楼,然后经过一条走廊,走廊右手边那扇玻璃门里面就是编辑部了。和前台的小姐姐说明了来意,她看到我挺惊讶的。
“哦,是和苏墨编辑谈话的那位作者吗?请跟我来。”她带我到了一个单独的小隔间,根据上面的牌子判断是苏墨的办公室。苏墨早已等在那里,桌上的资料和电脑都被以近乎偏执的方式摆放得整整齐齐,但是办公室角落里的绿植则是自然生长,生机盎然。办公室的墙上也挂着一些海报并钉着一些资料。
苏墨是一个有着浓厚打工人气息的编辑。黑框眼睛,整理的一丝不苟的西装,有些杂乱的黑色短发和眼睛下面淡淡的黑眼圈都让人感觉他是个社畜。
“您好,晴小姐。感谢您抽出时间。这次我是想和您谈一谈您最新的小说和关于笔名的事情。”此时我的余光一直在旋转椅上。那可是带轮子的旋转椅欸。
“啊,抱歉,是我的疏忽。请坐。”我有些兴奋地坐在了那个椅子上。以后我有钱了我也要买一把。
“就是您这次是准备写一个长篇吗?”
“其实不算,我是准备写一个系列,里面有无数个短篇,以邵旅为讲述者。”
“好的,那您能具体讲述一下您这次写的第一篇的寓意吗?”
这时我注意到苏墨不知道什么时候拿了一盘小零食放在桌上。“其实就是想要讲一下化学极乐吧。感觉现在有很多人沉迷于令人上瘾的东西,像是轻松可乐那种毒品,还有各式各样的短视频,娱乐媒体,当然也有无数个层级也可以提供类似的效果。我不想对此做出评判。但我突然意识到其实如果你一头栽进这些东西里面,很容易就能达到一天到晚获取短且有效的快乐,最后变成像听着音乐被宰杀的牛一样。差不多就这样。同时,我也通过这篇写邵旅为什么变成了一个记录者。”
“好的,我理解了。具体事项等您把小说写出来了再谈。”
“笔名怎么取啊?”
“这一般是作者较为私人的事情,其实不取也可以。好的笔名一方面掩盖身份,一方面也能让读者更容易记住你。不过以你的风格,最好不要起太奇葩的,并且不要有生僻字。”
我点了点头。
之后便算是一些闲谈,苏墨了解了一下我的概况。他对我的态度还挺好的,临走时我被塞了一把零食,还被叮嘱回去的路要小心。我好像被当成小孩子了,虽然我好像本来就是。
回家继续更。
“那个交接的组织没有来,我们目前只好继续留在这里。我沉默地注视着窗外虚假的阳光,这里景象很美,但不知为何我感到了由衷的悲哀。
“上级指示是原地待命。”
“那可真是太好了。权当带薪度假了。”金鱼吃着调整出来的食物,百无聊赖地说。
“我想回去。”海鞘有些焦躁。
“喂,绵羊。你怎么一直不说话?”金鱼头后仰着从椅子那边看我。
“欸别欺负新人。人家说不定只是内向呢。”我此刻还沉浸在昨晚的梦境中,那个故事是什么意思?一无所知是幸福吗?但我没时间思考这些了,因为黑马让我们去下层的城区中打探情报,特别是关于“虚拟宇宙”的。我叹了口气,这打工加班的日子真是没个头了。
走在大街上,看着四处戴着面具的迷途者和异乡的景象,我一时不知道如何行动。那些迷途者都无声地做着动作,可能是沉浸在虚拟宇宙中。那个虚拟宇宙是以上层那些“电子羊”的情绪驱动的。它们受圈养,以规定的程序生活着,直到最后融入虚拟宇宙,一无所知地生活着。这样的生活幸福吗?或许吧。
正当我神游天外时,那个魔术师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我甚至能感到冷气在耳边吹过:“这就是你所追求的幸福吗?那你随时可以留在这里。丢开那个破组织,丢开你那破烂的人生,留在这里便行。”
“这不是我所追求的幸福。我追求的幸福应当是自由的,并且我不愿受限于此。”
当我转头,身边什么人都没有。这时我的终端响了,黑马凝重的声音在终端另一侧响起。
“金鱼叛逃了。”
当我赶到现场,我才知道金鱼已经和迷途者达成了交易,永久居住在下层。
“他自己选择的,而关于他的组织的损失我们概不负责。”那位迷途者说道。
那么,代价是什么?
我看着一旁被其他迷途者保护着的金鱼。他已经戴上了和它们相仿的面具,此时正一脸茫然地看着我们。他失去了来到黄金乡前所有的记忆,那些记忆据说都被上传至了虚拟宇宙中,作为可下载的备份记忆。
黑马阴沉着脸打给了组织:“请将金鱼的状态调整为死亡,他因为意外身亡了。”
“走了。”他转身看向我们,“任务取消。”
我们无言地走进了写着“Exit”的建筑,回到了Level-11。上级这次震怒,我不仅没拿到报酬,还得被迫加了好几天的班。这破烂组织。海鞘倒是一回来就很高兴地喝上了轻松可乐刷起了终端。对了,这破组织虽然工作特别多,但是对于娱乐,这里也是一点也不吝啬。无论是各种娱乐媒体,还是例如记忆汁、轻松可乐、镇魂香一类的成瘾性类物品都不禁止。以至于大部分成员都成了这些东西的使用成员,工作完后就聚在一起像吸毒一样搞这些玩意。宿舍里经常是烟雾缭绕。而这时我便会出去,毕竟我可不想染上什么瘾。
“绵羊,你真的不喝一口轻松可乐吗?”一位成员已经是今天第五次招呼我了。他手中的易拉罐散发着蓝光,上面还有霓虹蓝的线条写着“tasty”。
“不必了。”我礼貌地拒绝了他。像我这种人在组织里是少之又少,黑马勉强算一个,他老劳模了。听说是因为家里人生了重病,负了巨额贷款。我现在有些烦躁,工作还剩一大堆。听着周围一大圈人喊着什么“后室娱乐万岁”“我是杏仁子小姐的狗”“啊我真的爽翻了”,我只是感到麻木。
“绵羊,你倒是说啊?支撑你这么久还不像我们一样的原因是什么?”海鞘来到我床位旁边,勉强挤在两个床位的中间。她此刻看起来像是喝醉了,手里拿着一罐发着橙光的轻松可乐。
“没钱。”
“得了吧,这些东西又不贵。”她把手放在我肩膀上耳语道,“绵羊啊,像你这种清醒的人,会不幸的。”
“那盲目便是幸福了吗?”我平静地询问道。
“一生沉浸在快乐中,直至死亡。这难道不是很好吗?干嘛要保持清醒,干嘛要探求那些未知的东西。一直娱乐,一直狂欢,这样不好吗?”
“那人真的能保持一无所知吗?”
海鞘无所谓地耸肩:“等知识来的那一天不去看它不就行了嘛。”
“那万一不行呢?”
海鞘刚想笑,突然,她好像看见了什么不可名状的东西似的惊恐地瞪大了双眼,然后急匆匆地离开了。我看向身后,那里什么都没有。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仍旧是机械重复的工作,失眠,工作,失眠。我自那天以后再没见过海鞘,不过听说她也只是照常地工作磕轻松可乐而已。并且庆幸的是,我没有再见到那个魔术师或者听到他的声音了。可能之前是因为精神太紧绷了吧。
晚上,我独自站在乌烟瘴气的宿舍外闭着眼休息。这时,我听到一个人大喊:“海鞘,你怎么发光了?你是要变成光了吗?”然后传来一阵大笑。我不耐烦地想要捂上耳朵,可是耳边又传来那个戏谑的声音:“怎么?这就是你所追求的吗?”
我转头,果然又看见了那个魔术师。他照常穿着紫色的燕尾服,只不过其他的衣物全部换成了黑色的。礼帽下,三只狡猾的眼睛正凝视着我。身边的笑声被无限地拉长,直至变成刺耳的噪音。
“你为什么一直要来烦我?”
“哦我亲爱的小绵羊,我只是来看看你是否有那个潜质罢了。现在看来,你似乎和其他人一样呢。”
“什么潜质?”
“爬上白兔毛的潜质。”魔术师笑着离开了,空气中回响着“谁杀死了知更鸟。是我,麻雀说”的歌谣。
突然,耳边传来一阵尖叫声。我冲进宿舍,海鞘周身有一圈橙色的光芒。她尖叫着,不停地将头撞在宿舍床的架子上。周围的人还在笑。海鞘看到我只表现出了更大的恐惧,她奋不顾身地想要逃离,然而被其他人地上的脚绊倒,一头载在地上,摔死了。
其他人只是笑着。有一个人把海鞘的尸体拖着扔到别的地方。其他人仍旧只是大笑着,有的拿出终端拍下她的尸体,好像这是一件好玩的事情一样的。
疯了,他们都疯了!我想逃,但我无处可逃。
第二天仍旧正常地工作,但我只感到极大的恐慌。当我将一个表格填好准备提交到另一个办公室时,我听到了里面的谈话。
“海鞘的遗产被分配好了吗?”
“早好了。组织会好好利用她剩下来的东西的。”
“不得不说老板的管理策略真好用。不仅能让那些人发挥出剩余的最大价值,还能毫无怨言地工作,就等我们坐享其成。”
“对啊。那些人就和家畜一样,特别好用。都是可随时丢弃的棋子罢了。”
那一刻,我的信念崩塌了。我的情感和理智刹那间宕机了,因为我意识到,我很可能将永远困在这个地狱,一生陷于娱乐的漩涡,直至死亡。前方的道路一览无遗,我什么都不想干了,绝望袭上心头。
“
门口是有人吗?”听从着本能的指挥,我面如死灰地进去,提交了报告,转身离开。黑马自我旁边走过,他的脸上洋溢着坚定和希望。听说他快要把贷款还完了,还要升职。
难道陷入娱乐的漩涡,一生都这样浑浑噩噩地过下去,才能获得幸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