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召唤来一对东海的鲛人,在耳边嘱咐几句。
那对鲛人夫妇点点头,便拿着血凝珠游远了。】
看到这,涂山璟喉头微动,这不是于他有救命之恩的那对鲛人夫妇吗?
【白天他征战沙场,上阵杀敌,由于前几天解蛊之痛还未痊愈,力不从心,不幸所中数刀。
晚上他一人前往涂山璟房间,顾不得身上的伤,将仅有的妖力尽数推送。】
此时此刻,涂山璟才明白救自己命的人竟然是九命相柳!
小夭踉跄了几步,无力地说:"那夜他几乎要尽了我的血,根本不是为了救什么大军,是为了帮我救你......"
【终于来到大战前夕。
他的眼角远方山林传来的隐隐火光,是敌军在放火烧山逼战。他却淡然地找了块青石坐下,拿出一块扶桑神木的木雕,这是一个大肚笑娃娃,憨态可掬,他细心地雕琢着眉眼。】
"这是......"小夭张张嘴,这不是阿獙送她的新婚礼物吗?原来是相柳亲手做的。
小夭慢慢走近,似想靠的离他更近一些,眼里尽是温柔。
相柳又从怀里拿出一颗冰晶球,小夭一眼认出是自己送他的那颗。只是冰晶球里面好像改动了什么,她不禁又往前走几步。
【他静静地凝视着冰晶球一会儿,然后以指为刃在上面急速写下两行小字,便放进大肚笑娃娃中空的肚子内,盖上底座,放进浓绿色的扶桑汁液中浸泡融合。他以血布阵,用了数十颗日光石催动灵力将它永久封印。】
"他写的是什么?!"小夭一个箭步冲到镜像面前,奈何字太小,还是没看清。
她看到相柳不放心地还用妖力和武器砍它,发现毫无裂痕,终于满意点头。
小夭心里说不出的酸涩,你这高傲又自卑的妖怪,你的爱,有这么拿不出手么?
【他起身,把大肚笑娃娃绑在一个袋子里,绑到毛球背上,"去玉山,告诉獙君,这是他送给小夭的结婚礼物。"毛球瞪大鸟眼,嗷的一声尖叫,似有异议,他却打了一下鸟头,冷斥道:"就这么说!"毛球咕噜几声,振翅高飞。
他目送白羽金冠雕渐渐隐入夜色,似想起了什么回忆,连眼角也带着笑意。】
【这场恶战持续了三天三夜。
白骨露於野,千里无鸡鸣。到处都是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的景象。
"杀啊——"战场上士兵们的呼喊声,如雷鸣般的马蹄声以及刀剑撞击的"咣当"声不绝于耳。
辰荣残军败马号鸣向天悲,战旗破,狼烟灭,大片大片的战士被射杀。
他一袭白衣,海天月,月照衣,衣发胜雪,目光如星。
千军万马的厮杀中,他干净得像一张巨大的旗帜,纤尘不染。
霎时间,所有的弓箭手都对准了这个活靶子。"放箭!——"一声令下。
数十万支箭齐发,殷红混着雪水漫天飞舞,缎似的银发泛着刺眼的光。】
"不!!!"小夭拼命伸出手想拉住镜中人,可除了光滑冰凉的翡面,她什么也摸不到。
这一世,相柳为了小夭舍去三条命,死的时候是站着死的,万箭穿心,沉浸海底,眼睛凝视着手里小夭眼泪化成的珍珠。
小夭失控地拍打着灵石,运送灵力的血液随着她的用力,成汩地往外流淌,大滴大滴落在她的裙角,像极了他曾给她讲过的雪中红梅。
"小夭,你不要这样。"
涂山璟此时也已潸然泪下,他抓住小夭疯狂的手想为她止血,可她浑身颤栗,豆大的泪珠止不住接连夺眶而出。
"我不知道,我竟什么都不知道......"小夭泣不成声。
自从听闻相柳的死讯后,一向理性的她第一次感到慌张,想起那张头戴琉璃面具的冷漠容颜,她害怕他,慕强他,沉溺他,欣喜他。
九命相柳是大荒数一数二的高手,他们曾相识结交几百年,也有着共同美好的回忆。
小夭从未想过,这样一个孤傲散漫的九曲红尘客,会有一天消失的荡然无存,关于他所有的痕迹,全被抹去。
"相柳,你可真是费尽心思啊......"小夭不知该哭还是该笑,她悲恸地往后退了几步,指了指。
他甚至死的时候,都没有一具全尸。
因为他一直以毒为生,尸体化作黑血,所过之处,寸草不生,将海岛变成了一个再无活物的荒岛。
"我本来想着,就任性这一次,一次就好......让我看看你。"小夭颤抖着唇,手将下巴捏得生疼,极力控制自己的声音。
"没想到啊,真是没想到......九命相柳,你竟瞒着我这么多事......"
涂山璟指节发白,紧紧地捏住小夭的臂膀,稳住她失了重心的身子。她轻飘飘的像一根羽毛,好像随时就要飞走,璟知道,他再也抓不住她了......
那个从前就住进她心里的名字。
伴随着滔天爱意。
在这一刻,彻底倾泻。决堤。
"相柳,倔地三尺......我也定要找-到-你。"小夭无力地撑坐在地上,一字一语,砸在地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