酉时宋府静华堂
宋老太太位居主位,宋家二房和三房在老太太一侧,宋元题一行人从门口缓步走来,分别行礼。“见过祖母,二叔三叔,二叔母三叔母。”
“三丫头,过来让我仔细瞧瞧。”宋老太太慈爱地笑着,宋祈年步履轻盈地走上前去,笑盈盈的开口“祖母近来身子可安好?”宋老太太喜笑颜开道“好着呢。”
宋祈年的生母是她当初亲自选的儿媳,心中自然是喜欢,当年宋祈年生母贺少虞生产时大出血伤了元气,一个月不到就去了,每每提起,宋老太太还会觉得伤感,当初贺家来要人,宋老太太本来是想将宋祈年留在自己身边养大,不巧正好生了一场大病,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从宋祈年记事起,每逢春节她都会到宋家小住,一年到头,也会在宋家住个两三次,也不说有多陌生,只是没有那么亲厚罢。
“年丫头变化如此之大,我都快认不出了。”说话的是宋家三房宋元明,从三品光禄寺卿,比起宋元提的严肃和宋元松的沉默,他倒是更跟小辈聊的来。宋祈年笑随颜开道“不过几月未见,三叔莫要打趣我。”沈言清笑着拍了下宋元明,眉目含笑望着宋祈年。
“没你三叔说的那么严重,不过也确实是有些变化,越来越出挑了”。沈言清是宋元明正妻,四品典仪之女,是典型的大家闺秀,才貌双全。
宋祈年还来不及回话,一道又尖又细的声音响起“这三丫头确实是出落的越发美丽了,三丫头如此乖巧,我都羡慕大哥了呢。”宋元松闻言拉了拉薛瑞瑶的衣角,示意她不要再说下去,薛瑞瑶是商贾之女,并没有那么多的心眼,许多时候说话做事都不算得体,是三个儿媳中最不得宋老太太喜欢的。
宋元提待人一向友善,他心知薛瑞瑶是什么人,也没计较,只是笑笑。宋祈年不是宋家人养大的,就算是乖巧,也不是宋元提教出来的,薛瑞瑶这番话倒是让所有人都面色一凝。“不说这些了,三丫头,你叔母为你准备了礼物,快过来瞧瞧。”
这倒是宋元松今晚第一次讲话,他一向沉默,不喜表露观点,借着家族的势,才当上五品文官,薛瑞瑶强势,他无能又软弱,十几年来薛瑞瑶讲什么他大多都是应着,久而久之竟被传得有些惧内。
在宋家这么些年薛瑞瑶也不是十分蠢笨无脑,她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笑着打圆场“三丫头肤若凝脂,戴上一定好看。”薛瑞瑶拿出一个满绣精致檀木盒,里面是一只红玉金边镂空手镯,成色上等,又有着金丝镂空点缀,更显富贵。“谢过三叔母。”宋祁年笑着接过来,表达谢意。
沈言清从袖中拿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里面是一对玉镶珍珠八宝耳坠,白玉通体晶莹点缀着珍珠,精致淡雅。宋祈年接过礼物,再次道谢。
长辈问过好后剩下的便是宋家的小辈。
“三姐姐好。”宋可昕率先开口。宋可昕是三房嫡出小姐,如今已是豆蔻年华,亭亭玉立,温婉良顺。“六妹妹好。二哥哥呢?”宋祈年看了一圈,开口询问。
“哥哥今日小测,怕是要晚饭过后才能回来,他让我带他向三妹妹问好。”宋可昕解释道。“二哥客气了。”三公子宋景麒不在,应当是在哪个酒楼吃饭,宋祈年也就没提。
任姨娘见两人说完话才示意宋宛琴上前问好。“三姐姐好。”宋家有五位小姐,唯一一位庶出,便是宋宛琴,是二房姨娘所生。“四妹妹。”宋祈年笑容不变。“行了,都是一家人,今晚倒显得有些生分,都坐下吧。”宋老太太开口。
众人皆答应“是。”才刚坐下,一道娇俏的少女音传入众人耳中。“姐姐今日怎的没穿母亲送的衣服?”宋祈年抬起茶杯的手又收了回来,依旧是笑盈盈的,等着后文。“母亲知道姐姐要回来了,让这汴京最好的裁缝连夜赶制了几件衣裳,样式精美,我都有些羡慕了呢。”
落在旁人耳中,不过是小姑娘的一句撒娇,不过宋祈年倒是清楚,赵舒然是要给她安上一个对继母的关心不领情的罪名。赵舒然洋装生气地看了看宋亦璇,满目慈爱的开口“璇儿,我不过是给祈年做了几件衣服,你还有小情绪了。”赵舒然这话一出,所有人便都会觉得她用心给继女准备的衣服,惹得亲生女儿都有些吃醋,可是继女还不领情,连旁人都觉得寒心。
宋祈年笑了笑,不紧不慢地开口“母亲做的衣服确实是好看,我也并非是不想穿,只是那衣服短了一些,不太合身。”
并非是不想穿,也并非是不喜欢,是不合身,刚刚还表现出自己多么疼爱继女现在却连她的衣长尺寸都不知,但她总不会不知道亲生女儿的尺寸,赵舒然狠狠地捏着手帕,有些自责的开口是“我大意了,祈年如今在长身体,早该想到不能用以前的尺寸。”
宋元提看了赵舒然一眼,喝了口茶,淡淡开口“明日让裁缝到家里来,再做几身便是。”宋元题都发话了,宋祈年便不好再多说什么,笑着应下。
“年丫头比上次见面确实是高出一截。”宋元明玩笑一般将这件事情带了过去。
“可能是吃的比较多?”宋齐年便也配合着玩笑几句。
下人前来告知晚膳已准备好,众人移步珍膳厅,今日也算过去了。
晚上过后各自也回到了院里,玉琼苑中传来赵舒然的骂声。
“从前一年到头也见不着她几次,就算是想对付她,也毫无机会,今后日日相见,我还要装作一副慈母的样子,真是讽刺。”赵舒然冷冷笑道。
“母亲息怒,她如今已经不在贺府了,这是宋府,这是您主家的宋家。”宋亦璇在旁边安慰着赵舒然。
“我不过试探两句,却是一点好处也没得到,从前只是觉得她谨慎,懂得避其锋芒,如今看来这宋祈年可是不容小觑啊。”赵舒然目光阴沉,今日在衣服一事上宋元提虽是维护着她,但当时宋元提看了她一眼,显然是有些生气,对她有些失望,赵舒然顺了顺气,今后她将更加谨慎,绝对不让宋祈年抓到一点把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