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印里的是魔王还是爱人
我生活在地狱冰冷的夜里,她也是。
我与她相遇在某年万圣节的派对里,在一年中的这个时间点,鬼魂们彻夜狂欢,飞去地面寻欢作乐,接下来,又是长达一整年的囚禁与混乱的折磨。
漫长的监管让我感到疲倦,日复一日的工作让我觉得没有任何意义。魔王,是没有任何感情的独立者,他或许可以控制地狱,却没办法触碰人间的热意,就像被捆缚在蜘蛛的蛛网上,织就蛛网的蜘蛛暴毙当场,可我被人遗忘,只好成为蛛网上永恒的收藏品,直至枯化成灰,烂在泥土里。
我与另一位掌权者相恋,本来你死我活的争斗并未发生,或许压根算不上爱情,仅仅只是同位者的惺惺相惜。我曾在数万鬼魂的描述中拼凑出他的画像,却不抵他撇过来的一眼。多可笑,南方的掌权者居然并不是个年纪大的花白胡子老头,而是位年纪轻轻就被魔鬼拉下来的苦命人。
我借着红月的月光,对着月亮起誓会永远爱她,我冲着他颔首,我似乎被她蛊惑了,我朦胧的记得南方的掌权者擅用惑术。可我看向她眼底,似乎是有温度的,她接受我的一切爱意与占有。我小心翼翼,试图藏起自己的偏执,用柔软来包裹她,承诺相见在下一个万圣夜。
我用一年的时间策划了一场私奔,我忘不了她看向那扇传送门时眼里的光,或许,或许,她与我一样厌倦了血腥与暴力,那不如一起逃到人间去,哪怕什么也没有,但我们至少拥有彼此。
于是我成为了她踏向人间的一座桥,眼瞧着她奔向光明,地狱造出的樊笼与绑在他身上的枷锁被彻底砍断,她却还心有余悸的将我踹进谷底,生怕我硬生生拖他回深渊。我与他之间搁着太多人的鲜血,而丑陋的灵魂不值得被神明救赎。过路的旅人从蜘蛛网前走过,却并不打算施以援手,稍使伎俩哄的我七荤八素,转头来却把我踩在脚下转碾。于是我在冥龙面前诅咒他无法见光,无法直视太阳。冥龙同意了我的请求,可我自始至终还是一个人。
南方的掌权者,从来都是善使惑术的,而地狱里的东西就算爬到阳光下又能怎么样呢,让丑陋的灵魂获得解脱难道能改变他肮脏的事实吗?
我想,她心里也是清楚的,可地狱里的血月没能磨平她心里的怨怼和渴望,她仍然向往太阳。
她有执念,我也是。
我被撕裂了。
我的灵魂被扯碎成两半,参杂着点儿零星的火星。我不知道剩下的躯壳能做什么事,于是我纵容它按照自己的思想在堕落里浮沉。反正灵魂与我那肮脏的躯体完全分离,在我画中的缪斯彻底缄默的前一刻自我焚烧,跟着吹散在缪斯所给予我的片刻自由地连带着的海风里。哦,自由的海风。我有些时候甚至是憎恨自由的,它让我像瘾君子一样卑微的抚弄它的衣摆。自由很会骗人,起码在我这儿是这样,我梦见自由在黑夜里徘徊,是夏末里那辆机车的后座,是穿过我手指间的白衬衫,还有,还有,一些我所做出的,失败的通往自由的举措。第二次出逃的火车,自欺欺人的堕落,和冰冷的没过鼻腔的河水。
我渴求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