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三年后……

　　“官人们，都进来坐坐啊！”

　　“是啊是啊，奴家们可是想死你们啦！”

　　“快来啊！”

　　“天色正好，爷你就进来歇歇嘛！”

　　此刻天还微微亮着，长安城最热闹的地方正开始沸腾起来。几个长相清秀，涂抹着艳妆浓香的女子身着丽纱，娇声细语的招徕着过往的公子大爷。

　　她们媚眼如丝，也不轻易攀徒在客人身上强拉硬拽，只是规规矩矩倚在花楼的长廊的靠椅上，颇有大家闺秀的模样，只是口中所呼，实在是热情奔放。

　　咦？

　　忽然间，大家的目光都逐渐移到了那辆精致的马车上。

　　白玉为柱，檀木为底；叮咚琳琳，那一晃一晃的珠帘，是为南海粉珍珠。那桥蓬，是金丝蝉所织，就连皇宫，也仅仅十年能得一匹，可谓是珍贵异常。

　　来者，必不简单！

　　大家都渐渐没了声音，十分热切的关注着它，每一家的姑娘都盼望着它会停在自己家花楼的大门前。

　　砰砰，砰砰！

　　每个姑娘都紧张起来，却不敢像往日招徕寻常客人那样出声呼唤。

　　可是马车外的车夫冷着一双眼，活活将那俊朗的容貌弄出吓煞的气场，只知道一昧的赶车，不见丝毫的停留。

　　远去，远去。没了，有钱的大爷没了！

　　那马车每经过一座楼，就伤心了每座楼的姑娘们的心。

　　“停了罢。”车内柔柔的传出一道声音。

　　咦？是女人？

　　只见那家新开才一年的花楼的管事妈妈，毕恭毕敬的带了最清秀懂事的姑娘，只描了淡淡的妆，迎到了停下的马车前。

　　“恭迎宫主！”

　　两个姑娘也跟着跪着，俯首喊道。

　　现下整条街都慢慢恢复了热闹，都在看，都在猜，这车中之人究竟是何模样。

　　其中不乏男子的目光。

　　一只素手轻掀开。

　　美，凝如皓腕。

　　只是众人还是没能如愿以偿，佳人戴着帏帽，幽幽的下了车。

　　“起来罢，这一路，赶得很是累人。”她轻甩了裙摆，施施然朝这座花楼里头走去。

　　嗬！女人也逛花楼？

　　“你没瞧见那妈妈跪了她么，还喊她宫主，人家说不定是那家的老板呢！”

　　“那一定是位美人，声音真真是好听！”

　　另一位公子不屑的哼了声，

　　“这里的姑娘，那个声音不好听？指不定那位姑娘是个相貌普通的人呢？”

　　众人听了也觉得有道理，但是那姑娘，身份不简单！

　　一处毫不起眼的花桌前，坐着五位相貌翩翩的俊俏公子，可是其旁边只有布菜倒茶的粗使丫鬟，不见有姑娘陪着。

　　“傅渊兄，你不是一直嚷着要来这里见识见识吗？怎的来了又不让姑娘陪着呢！”美如小弟弟很是不满，关键是他自己不要，还不让他们点姑娘。

　　“咳咳！”庆伟是五人中最年长的，他喝了口茶，抿着唇欲笑不笑的。

　　“美如啊，你这心也太急了吧！”青桐悠闲地看着来来往往的过客。

　　子安红了脸，有些局促的看着三人。

　　“我，我有些不自在。”他挨着傅渊坐的，傅渊稳稳当当的坐在椅子上，他却是像被火灼烧着两股一般，十分难熬。

　　“唔，你们先聊着，我去去恭房。”这家花楼，他着实是关注了有段时间了，而今天，那个女子成功的引起了他的注意。

　　陌生又熟悉的感觉，他一定见过那女子。

　　“你替我带带路吧。”指指一旁的下人，就朝着里面的建筑随着引路人走了。

　　“你觉没觉得，傅渊方才有些怪怪的。”青桐瞧着傅渊走没了影才开口小声嘀咕。

　　“怎么怪了，我倒是觉得你怪怪的。竟然也能不要姑娘？”庆伟调笑。

　　这么一问，青桐便尴尬的哈哈笑着，接着喝茶，不在说话。笑话，他是有……低了头，一时又低落了起来。

　　“我倒是觉得这老板很有趣呢！”美如还在想着方才的女子，连这家花楼老妈妈都亲自跪迎，很是有趣！

　　“是有趣，一个女子，就算行军打仗怕是也没这个更让人惊讶了吧。”青桐找到话说，便接了句。

　　一个女人，竟做起了开花楼的行当？

　　“这个是别人的事，我们休要多做议论。”庆伟开口，他不认为可以开得了花楼，还坐得了那样精贵的马车的人，是个普通女子。况且这是人家的地盘，他们还是要收敛些才好。

　　三年前他们院试，庆伟得了案首，颇受老师和各位教学官员的看中。

　　但是傅渊却因为一首词，扬名了天下。

　　天下人人不夸赞一声：好词！

　　而后他们一路又过了乡试，历了会试。

　　如今，他们终于辞家，来到了这中州最富饶的属地，准备参加殿试，去角逐功名一生的状元，展示他们为之努力的寒窗十年。

　　“不过，你们说，我们都是贡士老爷了，应该也不急着要来考这年的殿试吧，我是有官饷的老爷了呢！”美如唉声叹气，他实在不懂自家的祖爷爷怎么那么强烈的要求他，和这几个玩的好的一起上长安城来考殿试。

　　哈哈哈

　　其他几人毫不客气的笑了。

　　“我说你这憨货一天不憨那么三五六次的，你是不是内心不得安定？”青桐逗他。

　　这话是傅渊曾经说过的，他们也有样学样。

　　“瞎说什么呢，我何时又憨了？”美如疑惑的看着庆伟，“大哥，我憨了么？”

　　“青桐，你莫在胡说！”严厉的看了他一眼，旋即又很是担忧的看着美如，“我可害怕回家了，刘老爷爷会骂死我的！”

　　大家听了又是一阵爆笑。

　　美如听懂了，但他也不恼，跟着笑。

　　“年年花似今朝艳，步步不忘今夜情！”戏台子上姑娘们开始唱起来了。

　　这也是这家花楼与别处不太一样的其中之一处。别家虽有戏台，却是用来载歌载舞，衣衫尽褪，吸引客人的。单单只是唱曲，花楼还不如改成杂戏班得了！客人们又何苦来这花楼，不如去茶楼得了，兴许人家唱的更有味儿呢！

　　可是她家却只规规矩矩的穿戴整齐，认真唱曲，好听的，难听的，高兴的，难过的，统统不管，姑娘乐意唱就唱，不乐意，任是千金，她也不会开口。

　　另外，还有什么接客之道，不是按了客人的喜好与出价高低来算。接与不接，全然是看姑娘家的喜好而来。

　　“我没来过花楼，却也觉得这家十分与众不同。对了，是谁说要来这家的？”

　　他们本来觉得这家看着太冷清，不想来的，怎么会来了呢？

　　“是傅渊说这家清静。来这里只是瞧瞧，又不做什么，不需要太热闹的。他是这么说的。”

青桐接道。

　　“傅渊总是品味独特的。”羞怯了一会儿的子安也不在不自在，安安静静的说了句。

　　“这倒是真的。”庆伟点点头，四人接着说说笑笑，氛围又好像回到了书堂，回到了高亭，回到了风月湖畔，回到了当初第一次畅谈未来，高声阔论的时候。

　　周边的人时不时在他们高声大笑时侧目观察，心底无不赞叹，无不仰慕，亦有心生向往的书生之类。

　　听他们说来，这四个，还有方才走掉那个，竟然都是来参加今年的春闱的！

　　殿试，那可是真真有功底的人才可以去的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