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怎么可能?
不会的,他怎么会变成这样?他可是当初那个江湖人人痛恨不耻的魔教头领,杀人不眨眼的阿卑罗王!
若说他会改变,她唐若萱是第一个不信的。
“小弟弟,你说的这些可是真的?”
她不断晃着孩童的肩膀,疾声求证道。
“姐姐你弄疼我了.......是啊,我不骗人,姥姥姥爷从小就训诫我不能骗人,我王大志句句所说的都是真话。你若不信,等过两天你伤势恢复再好一点儿,我带你去看看......”
大志经由若萱这么用力一晃,险些吓得哭出来。
“难怪姥姥不让我告诉你,漂亮女人一旦受到刺激就变得可怕极了......”
孩童自言自语着,逃也似地关了门速速离开。
余下若萱一人,心中许久未得平静。
小弟弟口中所言,究竟是萧廷使的苦肉计,还是真如此?如果是苦肉计,又为何要演这样一出?
丝丝寒风从床柩破缝处渗入,烛火闪烁明灭。
她一夜无眠。
第三日天刚蒙蒙亮,屋里头有了些光亮。连日的烦闷让若萱终于撑不住,睡意沉了些。
“姐姐,那个大哥哥醒了!可他比前几日我们见到他时更不对劲,你快和我一起去看看!”
只见大志惊慌失措地朝她飞奔来,鞋子都跑丢了一只。
若萱和大志匆匆赶到那儿时,皆因眼前一幕惊诧不已。
萧廷虽已是目不能视,听觉却仍是一如往常的敏锐。感知到有人到来,他便出奇的狂躁,抓起桌上装馒头的瓷碗就狠狠往地上砸:“滚,你们都给我滚出去!你们都是大坏蛋,烂好人!我才不要你们虚伪的同情,我不需要!”瓷碗应声落地,碎片四散。
他和先前表现得大相径庭,甚至可以说......他仿佛已丧失了成年男子的心智,回到了孩提时。
确不像是演的把戏,像是真的了。
思及此处,若萱喉咙发紧,忍住不受控的眼泪将之憋回心里。
“还不走!难道还要我赶你们走?我讨厌你们!你们都走开,都给我滚远点,越远越好!”
一旁杵着规劝他的婆婆躲闪不及,手被瓷碗迸裂出的碎片擦破点皮,鲜血直流。
屋内能砸的家伙都被萧廷砸了个精光,局势已是愈演愈烈。
大志旋即拉着自家姥姥先行离开,临走前朝若萱比了个手势,示意她也一起快走。眼见若萱无动于衷,老人家也一把拉着她出了房门。
“姑娘,你这男人脾气可不小!双眼都盲了,还对俺们这样动粗。”阿翁为难地皱眉,看了看老伴手上的伤,无奈道。
“老人家,实在是对不起,我代他向你道歉。”若萱此时也顾不上澄清关于“她男人”的误会了,毕竟对于此时的萧廷来说,划清界限已不是第一位要考虑的。他既已返璞至孩童心智,于他而言也没有多少可计较的了。
她郑重地回了个礼致歉,当务之急是先处理他惹出的烂摊子。
“可我尚有一事不明,恕我冒昧,”若萱尴尬地提出自己的困惑,“老人家,即便他心智不如正常人,为何会突然有这么大的反应?”
老媪叹了口气,郁闷道:“对啊,俺们也正纳闷呢。前些天见着你们的时候,你男人明明还好好的,脾气没这么大。当时只看这男娃子生得俊,脑子却不太灵光,连自己姓什么叫什么都不记得。俺们当时就觉察不对劲,见你尚未清醒,怕你受不住打击,这才给他服了安神助眠的汤药先养着。本以为这男娃子清醒后就好了,谁知道醒来还是老样子,问俺一句话后,就像突然疯魔了似的,把俺们爷仨都整懵了。”
“他问了您什么话?”
“他问俺说他眼睛是怎么回事。俺小时候也粗粗学过几年药理,算知道些皮毛。细看下来和他说这治不好了,让他先好好养着,俺们不会赶他走......谁知他一下子就发了狂,还砸了俺们不少东西,真是好人没好报,触霉头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