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璃我是冰系啊。
久远的、却因为无数个孤苦难眠的夜里的不断回想而不曾有丝毫模糊的记忆里,凤凰树下,秋千架上,眉眼还青涩的女孩子同他笑,那样烂漫。
阿璃日后,等我修炼渐强,我们就可以自己做冰葚子吃了。
小六灌下一大口酒,呛得大声咳嗽,眼泪都要下来。
阿离相柳,以后可以在山上种棵桑葚吗?我喜欢这个。
已亭亭的少女笑容烂漫依旧,她说一句“以后”,像一个让人向往的美丽春天。
相柳眼中有笑意,嘴上却道:
相柳你那盆海棠花还没养好,又要种树。
阿离我们就种一棵嘛,一起养啊。
她说“以后”,她说“我们”。
一起啊。
相柳唇角微翘,不再为难她,答了一句“好”。他还要说什么,小六忽然止住了咳嗽,很没眼色地在这个时候插了嘴。
玟小六其实今夜打扰,确实有正事要说——南槐街上的娼妓馆,是你们的吗?
阿离六哥问这个做什么?
玟小六串子想娶里面一姑娘。
这种产业的事情阿离不太清楚,便去看相柳。相柳这时不太有心情去如小六的愿,但看阿离神情,他冷冷瞥了眼小六,道:
相柳你想求我们帮忙放人?
玟小六那娼妓馆是你们的吗?
相柳名字。
言简意赅。但言下之意,就是愿意帮忙了。小六听说,却只答道:
玟小六看来不是你们的。我也觉得这种刁难,不像你们的风格。行了,不用你们帮忙,我去找另一个人。
相柳就也不再和他多说。白雕毛球随他心意而来,跃立于雕背之上,相柳低头看了眼小六坐的树枝,极高极险,若是一个不慎,跌下去至少断条腿。灵力运转,他手底寒气浮动,一道冰刃渐凝。
相柳眼神淡漠,冰刃将下。可忽然一双柔软的手环住了他的腰。
阿离笑看着他,鬓边玉簪微垂,宛然一朵夜色里的白海棠。
冰刃与寒气都融化在少女的眼波里,白雕呼啸着扶摇而上,两人衣袂随风,飘飘而去。
小六一直看着,直到那一袭白裳彻底消失在夜幕天际,他才收回目光,把瓶中还剩下的一些酒喝完,也不急,仍坐着,又吹了半晌的冷风,吹干了脸上的水痕,才慢慢爬下去。
走出树林,回到回春堂,十七提着灯,在门口等他回来。终于见他回来,脸上温柔的关切与笑意却霎时一变,惊道:
叶十七小六!你怎么了?你……哭了?
玟小六没什么,就是风迷了眼睛而已。我们回去吧。
回去的路上,星华点点,白月光冉冉,晚风吹拂着阿离渐松的绾发,她索性取下了海棠簪,三千青丝倾泻如瀑,白衣长发,一张脸,皎如云间月。
她坐在毛球背上,抱膝沉吟。
#阿离有点奇怪……
她忖道:
阿离六哥刚才……她是怀疑,那楼馆放人之事,有我们在其中故意为难?
她说着,下意识去看相柳,相柳低头与她对视,却没有答她什么。阿离喃喃:
阿离可是,没有理由啊。
与小六的交易都是如约而行,偶尔的个人交往也十分和平。一切都无不妥,阿离不能不感到困惑。
她被小六一句“正事”带偏了思路,并没有想到,有时候,有些事,或许越是强调,越是借口。悲伤被借口笑意粉饰,真心,藏而不露。
她身畔,相柳看着她苦恼,眸中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