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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途中,楼茯书一直在纠结要不要把这支木簪送出去。
令她踌躇不决的原因是鲁夫人最后对她说的一番忠告,“楼姑娘,发簪向来有定情信物一说,你可要想好了再赠予他人啊...”
定情信物。
那是需得双方两情相悦,才能交换信物用以定情的东西。
她怎么敢再起把它送予他的心思。
她和他的关系...
远不及此。
李莲花阿楼。
独属于李莲花的温润嗓音蓦然在耳边响起,楼茯书回过神来,眼里还残留着几丝懵懂的茫然。
楼茯书嗯?
李莲花我们该回去了。
楼茯书四下张望,才发现他们已然回到了那个偏僻的角落,而她却毫无察觉,就这么在原地打转了良久。
楼茯书抱歉。
她为自己耽误了大家的时间而致歉。
三个男人相互看了看,对楼茯书突如其来的疏离感到莫名。
他们好像没说什么冒犯的话吧...
到底是没想出个什么所以然,最后都归结于是楼姑娘心难测,不可妄论。
…
返程的顺序依然没变,先是方多病,其次是笛飞声,最后才是李莲花。
楼茯书像往常一样虚挽着李莲花的臂弯,正欲飞身而起,却听他又唤了她一声:
李莲花阿楼。
他语调轻轻,柔似湖中水。
给予人一种如沐春风般的感觉。
百听不赖。
楼茯书很没骨气地沉溺在其中,才建好的心理防线就这么被他一句话击破,节节败退。
只听他继续说道:
李莲花我本想着去兵器铺给你寻一件趁手的武器和成套的护具,没曾想你先我一步,抱回来一把古琴。
像是怕楼茯书误解他的本意,李莲花又补上一句:
李莲花我没有怪罪你的意思。
李莲花“我只是怕...”
李莲花自知己身时日无多,前路渺茫,看不到光亮。
临到终了时,万千话语百般宛转。
字字不提遗憾,又句句是遗憾。
李莲花江湖向来险恶,你身为女儿家,就预示着今后的路上注定会碰上三两不平之事。
话音刚落,李莲花被自己逗笑了。
这话被他说的,怎么越听越像是在“托孤”呢...
他自顾轻嘲着:
李莲花“这不像你啊李莲花...”
楼茯书缓缓抽出手腕,二人也因此现出了身形。
人皮面具能改变人的容貌,却无法掩盖人的五官。
她微微仰头,直勾勾地望进他如湖水般幽深的眼眸,认真地问道:
楼茯书那你呢?
她怎么会听不出李莲花想表达的意思?
她又说起二人初见时她对他的承诺。
楼茯书我说过我会护你周全的。
虽然那时没有定下期限,楼茯书却早已在日后加了上去。
引用方多病某日大声朗读其小册子上的话。
如果非要有期限,她希望是永远。
李莲花错开目光,闪躲着视线。
阿楼把话说的如此直白,他再装听不懂亦是不可能了。
不同于苏小慵向他告白时的波澜不惊,他是真把她当妹妹看的。
可是阿楼...
楼茯书李莲花。
楼茯书忽地唤了他一句。
这是她第一次直呼他的全名,他亦是从未觉得自己的名字这么动听过。
楼茯书知晓李莲花在顾及什么,无非是觉得碧茶之毒深入骨髓,无药可救。
可不是还有她吗?
她愿以自己的血,滋养他的肺腑,直到完全康复。
就在那么一瞬间,她想起了自己的使命。
恍惚过后,她一字一顿道:
楼茯书李莲花,我要你长命百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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