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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们没在原来的话题上停留多久,不一会儿就扯到别的鸡毛蒜皮的小事上去了。
这八卦一聊起来,就容易忘却时间。
楼茯书处在她们谈话圈子的边缘,因其心里想着事,故也没留意时间的流逝。
栾娘在记着要提醒楼先生别忘了要事的同时,也在为自己的决定做着最后的打算。
她在楼梯旁候了许久,都下定决心了,却没见她人影。
她不免担忧起来,难道是出事了?
栾娘快步走至用膳房,人还没见到,声先传出来了。
一听就知道是哪几个丫头在说话,再听内容,栾娘眉头一皱。
楼茯书早有察觉有人正朝这边走来,她暂时歇了给“关照”对象找事干的心思,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倚在门框上听着姑娘们的谈话。
正巧她们兜兜转转,又回到了有关海上食物的话题。
眼角一瞥,在看到栾娘的衣角后,把刚才就有的疑惑问了出来:
楼茯书你们说得这么详细,可是亲眼所见?
谈话声骤失,姑娘们的眼神开始闪躲,四处乱瞟,就是不敢直视楼茯书的眼睛。
有几个心思浅,藏不住事的姑娘还往门口的方向瞥了好几眼。
门口站着谁,楼茯书心知肚明。
她佯装没看出她们的欲言又止,故作不解求知,势要问出个所以然来。
栾娘:“楼先生。”
栾娘忽地出声打断了楼茯书将要说出的话,微微倾身行了个礼,继续说道:
“我来跟您说吧,这边请。”
说着,她在前面领路,带着楼茯书一路拐弯,穿过了一个又一个门,终于停了下来。
楼茯书随意打量了一眼这个房间,整体中规中矩,排列设施也和其他屋子相同,并无其它落差。
至于别的,她也没多看。
她现在只对栾娘的话感兴趣。
自进屋后,栾娘就一直在留意楼茯书的神情变化。
待她看到她只是匆匆扫了一眼整间屋子的结构后就移开了视线,还觉得蛮意外的。
意外之余,是溢出来的欣然与惬意。
自己活了大半辈子,虽然没混出什么名堂,但看人这方面却是始终如一的准。
栾娘噙着笑,说道:“您请稍等。”
她徐步绕过楼茯书,走至她身后的供案前,小心翼翼地托起上面摆着的物件,原路返了回来。
楼茯书看着栾娘放在桌上的古琴,面露讶异,不明所以。
楼茯书栾阿母,你这是...
栾娘答非所问,笑道:“楼先生可曾听过‘幽冥琴’的传闻?”
楼茯书一脸迷茫,没有回话。
栾娘笑意不减,继续说道:“此琴如其名,琴声深沉幽黯。有传闻说,它的琴身乃是鬼斧神工,是由地狱的幽冥之火炼成的。”
“得此琴者,就如拥有幽冥之力。琴音所覆之处,片甲也难留。”
楼茯书默然,心想着如果这古琴真像说的这般神乎,她干嘛不自己留着藏好,反而明晃晃拿出来。
就不怕她起贪念夺走?
栾娘看着楼茯书略显郁闷的样子,大概能猜到她都在想什么。
越发觉得自己的选择没错。
栾娘顿了顿,没再说什么客套话,一改先前的笑容满面,郑重其事地说道:“楼先生,原谅我有不能说具体的原因,请您务必收下这把古琴。”
楼茯书这才正眼看起它来。
不料,本还淡漠的双眸在与之对上的那一刹那,心都为之一颤。
右手不设防备地抬起,缓缓落在琴上。
随意一勾指,琴声应然而释,萦绕耳畔。
“嘣—”
白光骤现,一闪而逝,快到她以为是错觉。
良久后,楼茯书敛起眸子,轻抚着手上的古琴,神色晦暗不清。
适才白光来得急猝,她只记住了一句话。
“枯骨悲荒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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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古琴名枯骨,孰将入荒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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