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来到宝库,却在机关重重黑不见底的第二道大门前被迫驻足,我打算回去做个梦先,看能不能再得了然大师指点,破了甬道内的机关,从此将宝物尽收囊中,额,尽收朱慈煊口袋中,我也就只想拿一两串珍珠玛瑙项链之类的,回到现代上个鉴宝节目,也能狠赚一笔。
老天诚不我欺,只觉得自己的意识好像能受自己操控,华灯初下,一入梦,便真的见到了“心心念念”的了然大师。
在我眼中,了然大师就是咪啾派来的有求必应的如来佛祖,我对他的崇拜犹如滚滚黄河水一泛滥就不可收拾,那是比AI还要智能的存在。
然而,当了然大师又是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说出一番时机未到之类的话语时,我失望了,生气了,坚不可摧的自尊心作祟,我想凭自己的实力说话。
梦醒,了然大师身形渐隐,只留下一句话,似警告又似奉劝,飘散耳际:莫要自作聪明,平添烦恼。
“所以,你在梦中,并未得到破解之法?”朱慈煊语调上扬,在我听来就是赤裸裸的嘲笑。
我也笑,“梦中没有得到,并不说明破解之法便没有,我可不想被人说成是空负神女盛名,实则绣花枕头一草包。先照我所说的解决照明问题,待我实地考察一番,凭我自己的能力,一定也能破解。”果然自己才最靠得住。
某猪那怀疑的小眼神彻底激起了我的斗志,我拍案而起,大吼道:“现在马上立刻就去皇家金库,让姐给你解个机关看看!”
不知道哪儿来的自信就这么夸下海口,不给我后悔的机会,朱慈煊拖着我就往宝华山奔去。
外界夜明珠发出的光只稍比日光灯弱了一点点,在灯下穿针引线根本不是问题。
如果利用镜子来改变光的传播方向,那么那条又黑又深的甬道便可以照亮了。
镜子的事我昨天就提出来了,朱慈炫手下的人办事还挺有效率,我说那镜子需得打磨得十分光滑,反光效果才会好,他们竟然,竟然找来了价格不菲的西洋镜,也就是我们现在还在使用的镀水银的玻璃镜!我给五星好评!
调整好几面镜子的位置,当最后一束光照入甬道时,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那是亲眼见证未知即将被揭晓的正常生理反应,我当然也不例外,但这种既害怕又兴奋的心情没能持续多久,因为整条甬道在瞬间一览无余。
甬道内部的高度及宽度并未拓展,跟道口一样,仅能容一人伸展双臂而入,道壁凹凸不平,在光线下,重形叠影,肉眼看不出是否藏有机关箭之内的。
离道口三米处,貌似有一堆零碎的物件,那真是比零件还琐碎,凭我凡胎肉眼,根本瞧不出个所以然。
“那是查如龙的尸骨……”身后的朱慈煊冷不丁冒出一句话来,两步走到我身边来,衣袂带起一阵阴风,吹得我寒毛直立。
“查……查如龙?他……他怎么会……”我僵着脖子移开目光,不敢再去看。
查如龙好歹也是江湖名人,怎会落得如此下场?(作者说:拜你所赐)
朱慈煊淡淡道:“大概是中了机关道。”
在我二十多年电视经验里,机关什么的无非就是刀片乱箭齐发,但事发现场,竟找不出任何蛛丝马迹,查如龙到底是被什么给切成碎片的?想想就觉得不寒而栗。
按捺住内心的一丝恐慌,强自镇定下来,我看着朱慈煊道:“这机关到底如何运作,或许我们可以试试看。”
朱慈煊命人递上一把铁剑来,让我们后退些许,这才运功发力,将手中剑掷入甬道。
铁剑飞入甬道还不足两米,便被一股神秘的力量阻止,戛然停在了半空,却只是眨眼的功夫,便哗啦啦碎落成了一地残渣。
“难道,这甬道中遍布了一种削铁如泥又纤细得肉眼捕捉不了的丝线?”就像现代神偷类的影视剧里演的,防盗系统常用的红外线杂乱无章横穿竖牵,一旦触碰到,便会引起警报,而这里的丝线却会把触碰到它的一切东西轻易便切成碎块。
见无人回应,我只好悻悻道:“我只是表达一种猜想罢了。”
无尘子接过话道:“姑娘之言确有道理,江湖中的名剑皆可削铁如泥,吹毛断发,若是请得铸剑高手,以铸剑之材淬炼为丝也不无可能。”
“当下最重要的,是如何破解这机关……”朱慈煊居高看着我,“你刚才不是信誓旦旦,说什么一定可以破解机关么?”
我白眼一翻,“你见过有大夫不先看病直接抓药的啊!我总要先搞清楚其中名堂,才能对症下药啊!”先保住颜面再说。
我有些后悔了,智力黄色预警已经响起,我担怕能力有限。
我走近甬道两步,将头往里探,想要看得更清楚些,万一瞎猫撞上死耗子,弄拙成巧了呢?
“喂,你想死啊!”
“小离姑娘小心!”
身体被朱慈煊突如其来的大手扣住回拉,后退瞬间,我看见几缕发丝应声飘落。卖糕滴媳,我的小命刚才是命悬一线了?
“我还道你变聪明了,却仍然死性不改,蠢笨如猪!”朱慈煊口气有些重,我却无法反驳,为博回一点颜面,我推开他,气囊囊道:“你才是猪……”“咔!”
“猪”字还含在口中,我双目圆睁,大事不妙!左脚踩到什么东西陷下去了,用脚趾想也知道是触动了什么机关!!
“别动!”朱慈煊很快反应过来,俯下身去查看,无尘子及其余众人便开始检查周围石壁。额上浸出细汗,我僵直着身子不敢挪动分毫。
我急了:“喂朱慈煊,你一直盯着我的脚看有什么用?在我踩下去的瞬间没有触动机关,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开启机关或许还需要另一只脚,像这样……”下意识的,我将右脚提上前并上左脚,果然如我所料,右脚也随之下陷,心下一松,故事剧情终于又得以发展了。
一颗心还没松到底,我整个人却被朱慈煊环抱,720度旋转后,眼冒金星,这时只听得无尘子激动道:“慈煊,快看!此处升起一座石椁!”
看在朱慈煊是为我安全着想的份上,我暂且不与他算账,推离他站稳,一同将目光放在那因我触动机关而从脚底升起的石椁上。
那石椁上满布泥土和青苔,形状还真像一口棺材,虽然不合时宜,我却还是担心从里边儿跳出一只僵尸来。
只见无尘子以拂尘的把柄轻触了下石椁顶部十分显眼的突起,整个石椁便开始小频率颤动起来,最后从顶部中间开出一条细缝,生生将石椁分成了两半,露出了椁中之物:一个长方体黑匣子?
这黑匣子倒是因为外层石椁的保护依然如新,外层质地黑亮光滑,引得手贱的人真想去摸它一把,比如我,而我也真真控制不住伸出了手去。
咦?这黑匣子侧面有缝隙,难道可以揭开?用手指试探着扣了几下,盖子有可活动的迹象,但仅凭我一人之力远远不够,“你们也来帮帮忙,或许破解机关的秘密就藏在里面呢!”
合众人之力,因为尘封太久而开启吃力的黑匣子终于被打开了,然后我,因为看到匣中之物差点兴奋绝倒,继而热泪盈眶。
“你认得此物?”见我反应强烈,众人一头莫名,朱慈煊阻止我疯了似的旋转跳跃捶胸顿足,一字一顿问我道。
内心依然是汹涌澎湃,我紧紧抓住朱慈煊的手臂,怕说慢了他不愿听我分享这久违的快乐:“钢琴啊!看到这么现代的东西,你不知道我多鸡冻!我跟你讲,我小学时在补习班学了两年钢琴,这玩意儿化成灰我都认识,你别说不信,你不信也得信,好想去弹奏一曲,你们想听什么?卡农?月光曲?帕格尼尼主题狂想曲?”
咪啾这么设计剧情就不怕违背历史?
朱慈煊抽出被我捉在掌中的手臂,好像并没有被我的兴奋所感染:“狂想?你现在不已经是这个状态了么?看来天命如此,能破解机关之人非你莫属。既然你熟悉此物,那么,开始吧!”他把舞台交给了我。
“小case!”我挽起衣袖,摆好架势,将手扶上了琴键,指上发力,却并未传出属于钢琴特有的乐音,而是轰然一声,将在场所有人刺激得头晕耳鸣。
“怎么回事?”
“这什么声音?”
……
众人捂住双耳七嘴八舌讨论开了。
我连忙收手,平复了心情,锁紧了眉头:“这琴键不能乱碰,现下重要的是,在这周围看能不能找到琴谱之类的,按着琴谱来或许才是行之有效的办法。”
“小离姑娘,这种琴的琴谱与我们常见工尺琴谱有何不同?”无尘子问道。
我沉吟片刻,这才答道:“额,你们常见的琴谱我是没见过,但这种琴的琴谱有五条线,线上有像小蝌蚪一样的音符。”
“听小离姑娘的描述,贫道好似在何处见过。”无尘子若有所思,仿佛在搜索记忆中的零星片羽。
我高兴道:“道长说见过那就一定见过,您再仔细想想?”
人们对第一次见到的东西总会印象深刻,而那东西再稍有些奇特的话,就会记得更清楚了。
“莫非是……”朱慈煊欲言又止,我“哎呀”一声打断:“别莫非莫是了,我记得金库的图纸不是分为两半么?我给你的那半记的是金库所在位置,那另一半我隐约记得你说过是……内部机关图!?”我扭过头看着他,被自己的话惊住了。
“我正想说这个。”朱慈煊从怀中拿出图纸展开,薄薄的图纸竟然还有夹层!朱慈煊修长的手指翻飞几下便从夹层中抽出一张薄如蝉翼的丝绢,我凑近脑袋,便见那丝绢上工工整整描绘的,正是五线谱!
“是这个了!照我猜想,若是照着这丝绢上的谱子弹奏,甬道内的机关定能破解。这种琴叫做钢琴,弹奏者通过按下琴键,牵动钢琴里面包着绒毡的小木槌,继而敲击钢丝弦发出声音,这里的钢丝,大概就换做了甬道内的丝弦,敲击的小木槌想必也换成了其他不可被切碎的材料。给我吧,我来试试。”
朱慈煊小心翼翼将丝绢递给我,虽然之前他口口声声不信我这儿不信我那儿,此时此刻,从他眼中流露出的倒是百分之两百的信任,朕心甚慰。又或许是刚才我那一番解说太过专业,从而装13成功。
活动活动手指,大致熟悉了一下曲谱,再让朱慈煊做谱子架站在前方,闭上眼睛调整好呼吸,再睁眼,体内仿佛被注入了不得了的力量,待我反应过来,手指已经在在琴键上轻快的舞蹈,从低音滑到高音,又从高音徐徐降落,像散落了一地珍珠,细碎却泛着光泽。只是这曲子,越是弹得投入,就越像是解开了一个古老的秘密,琴音回荡在地下方寸之间,涤荡在激动与狂妄的灵魂之中。
曲子过半,我发觉这双弹琴的手已经不再属于自己,我在钢琴上的修为远远不够,可是却有一种人与琴合二为一的舒透感,难道是因着那特殊的琴弦?
再继续下去,那琴声清冷如钢珠撒向冰面,粒粒分明,颗颗透骨。烈如咆哮的深海,荡人肺腑,撼人心魄。深如漆黑的暗夜,有声若无声,自有无底的力量在这狭隘的空间中迸发。
“噌!”
伴随着无数只琴弦一起断裂的声音,一曲终了,从忘我的世界中出来,我看到朱慈煊一脸不可思议看着我,我牵起嘴角,轻笑道:“弦已断,机关大概已经破解了吧!你试试……诶诶诶,你干嘛!”
见朱慈煊突然抬手,我慌忙抬手挡住,才发现,双臂酸痛得不行,就在那一瞬间,他的衣袖已经擦上了我的额头,动作温柔而细腻。
震惊中,我不顾疼痛,抬手想去拂开,他却已经收回了手,就像刚才那幕是我眼花,他的语调依然不冷不热:“没想到你还多才多艺呢!算我小看你了。”
“不然呢,你以为谁都能成为你命定之人么?”我嗤之以鼻。
“我的,命定之人?”他说得那叫意味深长。
“好了好了,还不是放松的时候,谁知道里面还有多少机关阻碍呢!”我把目光放在无尘子处,见他正在以刀剑试探,好像成了,但是如果说要人去的话……
“会主,容属下进去试探一番。”说话的是之前见过的拿蟒鞭的大汉。
“你去吧!”朱慈煊说得如此轻巧,我靠近他咬着牙道:“你还真是冷血无情。”
“难不成还需要我亲自犯险?还是说,你对自己不够自信?”他反问,我噎住,算了,不多管闲事。
大汉安然而返,所有人的悬着的心这才落定,可是朱慈煊竟然提出让包括无尘子在内的所有人都在道口守着,却带着我进入了那深深的甬道,这找到宝藏是有目共睹的事,有什么好藏着掖着的?朱慈煊的心思你别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