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被嵌开一条缝隙，手机顺着缝隙滑落出来，我看见柳间惨白的指尖缩回去，于是我那个宝贝智能扁盒子一下子掉在了地上。
与此同时，门被关上，短暂地落下一声轻响。
得亏手机壳质量好。
我将手机捡起来，手机屏幕亮起的一瞬间，没来得及亲自点开的99+个红点全部消失不见，我抬头看了一眼紧闭的门板，重新在泡面桶前坐下来，莫名的心平气和。
直到点开了和男友的聊天界面，一串并非我本人发出的文字悬在了我的头像下面。
“就是你勾引我儿子？给你一个大嘴巴！现在就离开他！”
苏措：好的👌。
……不是，柳间这家伙，不仅侵犯个人隐私，还占我便宜，仗着自己是鬼就能这么过分吗？！
好吧，确实能。
我对着手机屏幕的亮光发了一会儿呆，打字给苏措发了一条文字消息：“亲爱的，刚才的是我儿子，他有点调皮，你别介意。”
屏幕上跳出一个很小的红色感叹号——“您还不是对方的好友。”
哦，行。
我微笑着把苏措的好友删了，手机扣着放在地上，端起面桶继续嗦面。
话说回来，这只鬼的反应又是怎么回事？
“……柳间？”我抬手敲了两下紧闭的门，莫名有些不安，等了很久也没有回应。
莫名其妙——我端着空掉的面桶，刚想站起来，终于听见了门板里面的声音。
“……林远，”他的语调温软，聚着一种能让人放松下来的力量，门板又内侧又响起嘎吱嘎吱的声音，我听见他没有任何力度的质问，“我对你说的‘谈婚论嫁’，你只是当做玩笑话听吗？”
看不见柳间的模样，单单听着他温而浅的声音，我压根感受不到一点儿威慑力。
但是这个反问着实是立刻激活了我的被动——装傻模式，启动！
“啊？难道不是吗？”我用心地挤出疑惑的表情，哪怕隔着一层不透光的门板，我也还是担心柳间能看见我，毕竟他不是人，谁知道鬼都有啥花里胡哨的技能，“我是个男人耶。”
我绷住了表情，抱着面桶现在门前，就像个不敢吱声的要饭的。又过了好一会儿，门里面才又有声音响起来。
“……玩笑？”
门突然被打开，成了精的被子从黑暗中滑出来，一动不动地立在我面前，周身冷气绵延。
……怕了怕了。我低下头，看着空掉的面桶，大气不感出。
但凡柳间头上挂个血条我也不会这么怂。
狗命要紧，狗命要紧。
“哦，我明白了——你是觉得，跟着我亏了吗？”
这个被子精开始说话，还是温温柔柔的语气，安分地等着他说完这一句，随着话尾的音调落下，我开始疯狂摇头，依旧不敢出声。
“呵……嫌弃我吗……”
“没有没有没有没有——”这次可不能继续沉默了，这问题多少有点儿危险。
柳间显然不信，我睁大眼睛看着泡面桶，余光里看见我的被子，轻飘飘地落下来，上面意外地干净，没有暗红色的血迹，也没有白花花的脑浆。
“唔……真是的，以为我是傻子吗？我可知道自己是副什么样子。”柳间猝不及防地把我拉进屋子里，我吓了一跳，大叫一声，手里的空面桶落在地上。
“妖魔鬼怪快离开，妖魔鬼怪快离开……”我闭着眼睛，扭曲地行走，脸倔强地朝着身后，手指掐着仙侠电视剧里的二指诀——
“谁教你的，花里胡哨。”
我挣开柳间的钳制，在地上阴暗地爬行，顺着门缝将被子用手勾进来，紧紧地裹在身上，然后老老实实地关上了门，好不让光透进来。
我贴着门板坐在地上，在黑暗中睁大眼睛，却看不见柳间的脸。
头顶响起开关被摁响的声音，光亮骤然降临，我被晃得眯住眼睛，一个人形在我面前蹲下来，手指掐住我右脸上的肉：“好了，睁眼，睁眼——现在看着是不是好些了？”
这只鬼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一个半脸的狐狸面具，红白的条纹将他额上那些淌落的杂色和污秽尽数中合，柳间的唇很薄，没有血色，左边的脸颊上留有一道细小的擦伤——一道再也不会愈合的擦伤。
莫名有种诡异的美感，归功于柳间瘦削勾人的骨相。
“哈哈……怎么呆住了？”
我看呆了，有点好看。
“怎么样？”
“好看——”
“你乖乖地，不去找别人，我就不摘面具，”柳间把棉被从我身上薅下来，指着自己右边惨白的脸颊，“过来亲我一口。”
冷！冷啊！我维持着表面上的平静。
“……没细菌吗？”我咽了下口水，有点害怕。
“……我不是尸体。”
好好好。
我紧紧地闭着眼睛，赴死一般凑上去，轻轻地碰了一下柳间指过的地方，冰冰凉凉的触感，我迅速撤开了。
“有这么恐怖吗……”柳间轻轻地笑了一声。
大哥，有，你真就这么恐怖。
“现在不冷了吧。”
“唔，是诶……”冷气确实消失了，就在一瞬之间，非常明显的感觉。
“为什么？”我渴求柳间的科普。
“因为我用了魔法。”
“……”我忍不住扯了下嘴角，终于反应过来原来柳间一直在吓唬我玩……不过没关系，就算他现在什么都不告诉我，总有一天，会真相大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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