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我缓了许久,一巴掌拍在自己脸上。
**的,做梦做迷糊了——梦里的东西,怎么能当真啊。
什么阴间的鬼怪,前世的阴桃花……全都在国歌铿锵有力的歌声之中消失殆尽吧!
客厅里传来一声杂音,我顺手在黑暗中摸了一桶泡面抱着,胳膊肘把凉冰冰的门把手向下压,然后,我就看见了鬼哥那张轮胎见了都能吓到爆炸的脸。
“哈哈哈……”我真没想到鬼哥就站我门口,给吓了一跳,为了缓解差点对着鬼哥投怀送抱的尴尬,我张着嘴干笑了两声,“……有什么能为您效劳的?”
“……你就吃这个?”鬼哥发出疑惑的声音,伸手指了指我抱着的泡面。
我点了点头,绕过鬼哥走到窄小的饭桌前面,把泡面的封盖揭开:“鬼哥闻闻味儿不?”
“啧。”鬼哥非常顺从地发出一声表示难以拒绝的声音,把他那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冷气开到我身边。
“真怀念啊,”鬼哥突然用沧桑的腔调开口,给我整得一愣,“……要是我活着的时候也能吃到你泡的面就好了。”
你要这么说,那还是老老实实地死着吧。
“鬼哥咋死的?”
“……车祸。”
“哪个不长眼的车创的鬼哥。”
“噗……你倒说说哪个车长了眼睛。”
**的,我知道,车都没眼睛。我
我垂着眼睛叼着叉子把儿,模糊地应了一声,把面饼下面的调料包都翻出来,转身找水壶去烧开水。
我在厨房空荡荡的垃圾桶旁边找到热水壶,哼着国歌打开水龙头,接了差不多够我泡面的水。
水正烧着,我拉开窗子,顺便看了一眼将亮的天色,像鸡蛋壳裂开后淌出来的蛋清。
水烧开还要一段时间,我抻了个懒腰,打算去餐桌那儿坐一会儿,却发现鬼哥不见了。
“……鬼哥?”
“沙发底下。”
啊?鬼哥怕光?
“鬼哥,你进我屋子里,我整日不拉窗帘,屋里照不进多少光,”我看见太阳在冒了个尖尖,像小鱼吐出的金色泡泡,“可以裹着被子……”
话音刚落,鬼哥从沙发底下伸出一只惨白的手,下一秒,他像个大灰耗子一样从视野中飕地一下钻进卧室半掩的门扉。
“……”
我突然不是很想叫他鬼哥了。虽说他救了我的命,但这么霸气的称呼让我对不上家里这号鬼。
这就是我问鬼哥名字的动机。
“鬼哥,你名字咋叫?”我敲了敲被鬼哥带上的卧室门。
“你猜?”鬼哥轻笑一声,闷闷的声音贴着门传过来,“我裹着你的被子哦——还蛮暖和的。”
我有点后悔了,但事已至此,我也只好为自己的冲动买单,唯一能做的只有默默在心里祈盼鬼哥能别把他的脑浆和血蹭到被子上。
“我叫林远,‘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的林’,‘最遥远的距离是面对面你却不知道我爱你’的远。鬼哥,你的名字是——”
“……林青止樾,稚鸟归远。”卧室里穿出什么动静,鬼哥好像在用指甲划门,又好像在用牙啃门板,我不太能理解从他口中蹦出的莫名其妙的八字箴言。
“柳间观钓,错水听洲。”
我垮着脸,仿佛能隔着一扇门板看见鬼哥那神秘骇人的微笑。
我懒得把这八个字排列组合,鬼哥温言慢语地说出来,我就记住了前两个字:“你不告诉我,我就自己乱叫了。”
“嗯,随你。”
“叫你柳间大哥好不好?”
“……把大哥这俩字去掉。”
我抬起眼皮,恍然大悟:“那就叫你柳间。”
“……行。”柳间笑出一声无奈的鼻音,“林远,晚上记得回来睡觉啊。”
对于柳间这种勒索行为,我给我自己提出了三点建议和四个字的补充:…吃点好的。
我站在水壶前面等着水烧开,带着一脸的生无可恋泡了面,本想在餐桌上吃,隔在卧室和餐桌的墙却被敲响。
“坐到门口来吃,让我也闻闻香味儿。”
于是我被迫将进食战场转移到卧室门口,我在外头,柳间在里头,我也不晓得他会不会像恐怖片里的鬼一样趴在地上露着眼睛往外看,只能抑制住趴在门缝往里看的好奇心,大口吃面。
“我趴在门缝这儿看着你呢——”
柳间的声音从门缝传出来,给我吓一激灵,手一抖,叉子差点儿没掉地上。
“不是,哥……吃饭呢,你等会儿再吓唬我,又不是不让你吓。”
“可是你的手机还在床上呢,”柳间从里面敲了敲门板,“唔……你男朋友给你发了好多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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