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成不变的电子闹铃响彻在光线昏暗的房间。
夏予不耐地眯起双眼。那紧皱的眉头生动诠释着少年人此刻强烈的不满。夏予用枕头使劲盖住双耳,一头柔软的短发被此举动弄得愈发凌乱。
无章法的闹铃声叫人心生躁意。
夏予将手机音量键按到最低,耳边瞬间恢复到清晨该有的宁静。手机蓝光在房间内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格不入。
5:30
夏予脑海里突兀地浮现出学校的硬板床,顿时睡意全无,双腿胡乱蹬开空调被,扑腾一下直起身坐在床上开始了一天当中经历的第一个流程:思考人生。
汽车后备箱在乍破的天光中徐徐打开。夏予将行李箱拉杆提起,四个轮子与校园内的沥青路面相互碰撞摩擦,发出微妙的声响。
夏予眉眼下方一片乌青。站在宿舍门前时仍然魂不守舍。刚想从包里掏钥匙开门,就听见自己面前的门咔嚓一声开了。门内透出的光线照得夏予睁不开眼。
夏予没想到有人比自己来得还早。谁知一抬头就措不及防对上了季鸣那张冷峻的脸。
“傻站着干什么呢。”
季鸣侧身让出过道示意他进去,右手已经接过了他手边的行李箱。
夏予一进屋就条件反射想要扑倒在床上,季鸣伸出胳膊拦在夏予即将倒下去的肩上。
“床还没铺。”季鸣调侃
夏予整个上身陡然一滞,接着就被一股不可抗力量反弹了回来。夏予盯着空荡荡的床板,自嘲一笑,一头扎进季鸣颈窝,拖长声音抱怨着:“好日子到头了啊!”
季鸣被他压得不能动弹,于是腾出一只手扯过一把椅子把夏予安顿下来,自己又忙活着帮这位祖宗铺床单。
“早饭吃了么。”
季鸣笃定了夏予会给出否定句。果不其然——
“没吃。”
季鸣没了后话。从行李箱中掏出被罩套在床上,下一秒与夏予不加掩饰投来的目光相对。
早间的光束透过叶隙洒落于少年人白皙细腻的面庞,少年人鸦羽般的眉睫微颤,瞳孔中的彼此都像是彼时的少年一样无懈可击。
“我脸上有东西?”
“没有”
夏予犹豫着要不要夸一下季鸣那张帅脸来缓解一下尴尬,就听见季鸣毫不留情丢给他两个字:“幼稚。”
……
“唉靠窗哪位同学,帮把前面那位大佬的作业传过来,我谢谢您嘞……
还没进班就听见傅刑琛那极其有辨识度的大嗓门在叫嚣。
夏予从后门暗搓搓进到班里,紧接着就走到傅刑琛身后,那位倒霉哥还沉浸在疯狂补作业模式中,就差再给他塞副耳机直接变成高冷男神。丝毫没察觉到身后这位想要搞事情的祖宗弄出的小东静。
“琛琛!”
“哎我靠——”
夏予看着他这个补作业机器在自己的“功劳”下成功短路,满足的同时还不忘爆发出一阵狂笑。
“予哥你还有没有良心啊喂,回回可劲儿就着我折腾,你这阴谋得逞了就幸灾乐祸,简直没良心!”
傅刑琛这一番输出在夏予的狂笑声中显得格外可怜,偏偏某位祖宗就是没眼力见。
“幼稚。”季鸣仅用两个字就平息了这对半斤八两之间的对峙。
……“我鸣哥还是那么高冷。”
夏予在季鸣看不到的角度翻了个白眼,紧接着拍了拍傅刑琛的肩膀以示安慰,尽管是那么地虚假。可某位二傻子还真当那位祖宗是一片真心。
夏予回座位时看到桌上放着杯豆浆和两袋魔芋爽,只听“季·话题终结者·鸣”发话道“趁老师没来赶紧吃了。”
“谢了啊。”夏予心说还是你鸣哥懂我。
季鸣听到后座传来了咀嚼的声音,于是从包里掏出手机打算看看消息。平静下来后才发觉自己心底没来由地不爽,当即点开了傅刑琛的微信聊天框打出两个字“幼稚”,然后点击右上角的发送键。
“傅·背锅侠·刑琛”右手捏着笔就没停过,他坚信自己可以一心二用,于是左手从桌肚里掏出手机,在备注“你鸣哥”的聊天面板里毫无防备地看见这两个字,顿时眼前一团黑线,右手的圆珠笔陡然划出去又黑又长的一道,心里把他鸣哥列入了腹黑名单Top.1。
“唉予哥你昨晚干嘛了,这眼圈怎么跟鏖战一夜似的。”
“滚蛋,你这一天天脑子里都装了些什么废料。”
夏予咽下一口豆浆,跟与自己座位隔着一条过道的周炀“眉来眼去”。
“我说咱老杨咋还不来啊,不会又是自行车骑半路链子掉了把。”不知是谁在揶揄着高三一班的班任杨威,据说上次报道时他们老杨那辆“二十世纪八十年代”的自行车在行进途中掉了链子,被全体一班学子铭记到现在。
老杨踏着一中的早预备零准点进了教室。
老杨先是站到讲台上摆出一副皇帝巡山的架势,但看着台下这自己打下的“一片江山”实在叫人火大 :“都低着个头装什么蒜,拿出点朝气来!抬起头来让老师看看你们!”
老杨说完话的同时讲台下爆出几声低笑。
“还有脸笑,我看看明天考完试你们谁能笑到最后,为师拭目以待。”老杨毫不讲情面地揭了一班学子最痛的疮疤。只见台下顿时万籁俱寂。
“此时无声胜有声。”夏予低着脑袋一边在“你大爷”的聊天框里疯狂敲字一边抖动着肩膀闷笑。
季鸣仍顶着那张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着冷气的帅脸在桌肚里敲下“呵呵”两个字。
夏予关灭屏幕,对自己前桌那位“你大爷”的后背竖起中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