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早上,男子在门前喊,女郎则慢吞吞地从侧边的窗户探出头来,睡眼朦胧的秀色佳人一览无余。男生诚不欺人,当真日日等在门前,天天带着她到处跑。很快,不大点的暮山城就被他们两人玩了个遍。
那一天清晨微微下着小雨,女郎转醒后,急忙打开门,却没有见到日日等在门前的他。
“许是因为下雨……”她喃喃自语道,“不知不觉待了有半个月了,竟也没问他要个联系方式……”
第二天,女郎很早就醒了,她趴在窗前,男生没来。
第三天,第四天……
依旧没来。
女郎四处打听,终于找到了男生的住所。敲响门后,一个年轻的女人开了门。
她一愣,背后有些发凉,不知道为什么,竟有些难掩的失落。
“您找谁?”
“木……木杉在这里吗?”
“哦哦,在的在的,您稍等,”女人转头对里面喊“木杉!木杉!有人找!”
里面有人应了一声,不知道说的什么。
女人挠了挠头,做出很苦恼的表情,“他洗澡呢,请问您是他什么人?”
“哦呃我……我是……他朋友?应该是吧……我也不确定……”
“朋友?”女人微微愣了一下,“哈,没听他提起过呢,您贵姓?待会我好跟他说。”
“古北。”
女人一惊,异样的神情一闪即过。“古北……是古董的古?”
“对,是的。那……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不必同他说我来过了。本来也不算什么朋友的……”
女郎慌忙地走了,用“逃”字一点也不为过,身后的女人看着她离开的模样绽开了笑容。
屋内,女人走道男子的身旁,笑道:“就是她了?你跟她好上了?”
“没有。”男人喘息着,身上是满是伤口。
“呵,哈哈哈哈哈……”女人大笑,“你知道她是谁吗?你知道她娘是谁吗?是古天乐。”
“古天乐是谁!我不认识!”
“浑蛋!从小我就告诉你,忘了谁也不能忘了她,古天乐,就是那害了我的贱妇!”
“姐姐,你疯了,她是姓古,那她就是古天乐的女儿了?!她姓古,是因为她爹姓古!你在想什么!”
“不,不可能,就是她!就是她!她把我抓走,关在屋子里,打我,骂我,你们为什么不给她钱!呜呜呜……为什么不给她钱……为什么不救我出去……”
“姐姐……”他轻轻将女人拢过来,抱在怀里,女人哭的像个孩子。
这是他的姐姐,木尤。六岁那年被拐走,因为家里凑不到钱,差点就没命了。找回来后就已经不成样了,自那以后,时而正常,时而疯癫。
“姐姐,她已经被抓起来了,没事了……没事了……”
第二天清晨,男子悄悄起身,再跑到女郎的门前,唤了半天后,才得知这里昨日就已经人去楼空。
多年以后,因为舅舅的促成,女郎喜结连理,这是一场“你情我愿”的政治联姻,女郎从孑然一身的青涩姑娘,变成了负赘累累的家庭主妇。丈夫外出办公,她便跟着,又来到了暮山城。
正值四月,来到城南的她得以一见多年前男子口中的木杉花开。
这么多年过去了,往日里的欢愉却依旧崭新。如今的生活就像一个囚笼,困住了被折断羽翼鸟儿。
女郎鬼使神差的又找上门来,却被男子的邻里告知:“他姐姐那天不知道为什么又发疯,把他当成了绑架自己的人,好好的一个人,就那么去了。”
女郎一个踉跄。
“姐姐?”
“是啊!他姐姐,小时候叫一个人绑架了……”邻人的话渐渐模糊了起来,“好像还不是亲的,同父异母吧……”
她只觉得天旋地转,越发站不稳了。
“这男的到真是个好人啊……哎?哎你怎么了?哎?……来人啊!有人晕倒了!来人啊!……”
医院里,女郎醒了过来,只听得同房的病人同人聊着天。
“她也是真可怜。”
“是啊,孩子没了,丈夫也抛下她不管了……”
什么?孩子?!
后来,小小的暮山城没有精神病院,她被转移到了北边一个市的医院里。每次醒来,都只知道往外跑,没有方向,只知道找暮山城。
可是……
北边,古北,永居城北,北面更北。
“原来……她只是古北……”
城南,木杉,木杉的木,木杉的杉。
“木杉,裸子植物,无花,无果。”
一曲终,周卿悦月瞥了一眼对面从未动过的茶,有些无奈地对着无人的座位说道:“我送你一段好梦,去找他吧。对了,传闻四月木杉花开,花语,幸运,重生。”
门口的铃声一响,一阵微风飘出去,带着丝丝清香。
“多谢。”
隐隐一声谢,笑匿在风中。
医院里,终于清醒了一次的精神病人安详的睡去。她再也不会醒来,伴着她美好的梦,看城南绽开的木杉,重温着,他们的第一次黄昏。
店内,望着门外,周卿悦月叹了一口气。转身进屋,再不多言。
“城南花已开。”
“曲终人不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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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曲:《城南花已开》
周卿悦月:“不是每一条河流都汇入大海,不是每一天都会晴空万里。木杉不会开花,古北不会南望。”
“遗憾不可避免,它让那一刻成为回忆,却又使一切被铭记。我们走在遗憾的路上,邂逅治愈一生的美满。希望你的明天,遗憾被美满吻过。”
“你好,在下周卿悦月,开一小店,等一故人。”
“你,见过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