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苑自兄长前去征战后便时常喜欢蹲坐在孟府大门前,巴巴地望着眼下茫茫人海发愣。
孟府对面便是淮清湖,尚能一览风光,将美景尽收眼底,从前孟苑不是没有趴在哥哥肩上一同赏景过。可如今,世态已变,街头上开始出现不少源于北方逃难之人,大多都是无辜受战乱影响。
一日,孟苑照常坐在大门附近的石阶上发呆,觉察身后有人走来,竟是连头也不抬,耸拉着肩无奈道:
“娘,功课都做完了,无须担心。”
“……我不是你娘,经不起你这叫唤。”
十六岁少年郎江白一同蹲坐在孟苑旁,漫无经心抚摸着他的头,道:
“小孟苑在想些什么,不妨说来听听,让我乐一乐。”
“……。江哥哥,你总是这般没心没肺的样子,真不知道我哥哥这般细心的人是怎么与你相处成好朋友的。”
“你是说承嗣?他呀,铁定是太空虚寂寞,才找上我来喽。”
“胡说,明明是你缠着他……”孟苑不想再聊,忽然想起来件事,转而又开口:
“江哥哥,你为什么不用参军?明明与哥哥同样岁数大。”
“这个嘛……好说,因为我废,修为太差,被军营赶出来了,而你哥哥呢,一向英勇无畏,自然而然就当上校尉参军去咯。”
“哦……啊!”
孟苑吃痛一叫,扶着脑门起身,愤愤道:
“谁啊,拿石子砸我!”
“哈哈哈,活该!”不远处冒出两个孩童,皆是赵家两兄弟,赵怀赵英。赵家与孟家向来从不对付,关系极差,自然而然地,也牵扯到孩童之间。
“喂,臭小鬼看招!”江白顺手捡起刚丢过来的石子儿,抛手一扔,刚好砸中赵英的屁股。
那孩童瞬间泪流满面,赵怀赶紧过去安慰,江白讪讪刮了下鼻梁骨,道:
“糟,用力过猛。”
孟苑终于笑出声,然而还没笑几秒,只听那赵怀开口嘲讽:
“啧啧,打不过就搬救兵,真没用。听说孟家长子又前去征战了,呵,九死一生难保咯~”
“你、说、什、么!”孟苑一字一句道,江白眼见不对,而那赵怀还接着火上烧油:
“切,把耳朵张大听好了,我说:孟家长子,有去无回!”
“阿苑,不可冲动。”江白刚想阻拦,抓住他的手腕,却是一愣。孟苑用力挣脱了束缚的手,抄起一旁的树枝便冲上前当剑使。
于是,这一场孩童之间的闹剧最终以双方家长来领人收场,孟家与赵家关系落得更差。
错虽在于赵怀挑衅,但孟苑也不得出手打人,于是他便被姜槐罚着跪在庭院三天,加上江白。
半夜三更,孟苑垂着头一点一点吊着,像是快要睡着,江白却一点困意没有,反而是百思不得其解,就因为自己没拦住闹剧,也跟着一起受罚???
“嘿,小阿苑,我饿了。别睡呀,我饿了!”
“哎呀,与我无关。”孟苑被吵醒,不耐烦地皱了眉,然而腹中不争气地叫唤了声。
孟苑:“……”
江白:“……有骨气!”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两人均是一愣,只见姚惴偷偷摸摸地提着灯笼过来了,手中还握着双层琉璃盏。
“阿惴,你怎么来了?”
姚惴将琉璃盏递过,盏中竟是放着几块桂花糕,而下层的琉璃盏则是饭菜。
孟苑兴高采烈:
“阿惴,你也太懂我了吧!”
“吃吧,饿着不好。”
“不是,小孩儿,你带的这是一人份的吧,我的那份呢?”江白插嘴道。
“……暂时…没有。”姚惴看着孟苑鼓鼓的腮帮子与送到嘴边的糕点,不禁放慢了语调:
“慢点吃。”
“切,偏心。”江白把头撇向另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