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亚轩刚离开总部,一阵风便扑面而来,吹散了他的困意,他抬头望着灰蒙蒙的天,找了一圈,也没看见星星。
他曾经见过无数次这样的天空,内心除了孤寂就是无望,可现在,他却丝毫没有这种感觉。
刘耀文开了车门,没见宋亚轩的身影,转过身,只见宋亚轩站在不远处愣神,刘耀文也没着急催他,站在车前等着。
过了一会儿,宋亚轩缓过神,才跑向他。
刘耀文等他上车后,才进去,他看了眼窗外,天空黑压压的,一阵阵风把道旁树木刮得左摇右摆。
“快下雨了。”刘耀文说。
宋亚轩几乎是在他话音刚落时问道:“会打雷
吗?”
“看这天气,”刘耀文想了想,“应该会。”
车子出了隧道,一瞬间,倾盆大雨打在车身,发出巨大的响声,团团乌云中乍现出白光,仿佛下一秒雷声就要作响。
刘耀文专心看着手里的文件,一旁的宋亚轩突然开口。
“哥哥,能和你睡吗?”
刘耀文一愣,看着宋亚轩的脸,那双眼睛充满了乞求,再加上刚才宋亚轩问他的话,他就明白这孩子心里想的什么了。
“怕打雷?”
宋亚轩先是摇头,之后想到了什么,又点了点头。
刘耀文疑惑道:“什么意思?”
宋亚轩实诚地道:“不怕雷声,只是怕被雷
劈。”
刘耀文被他的脑回路整笑了,“那你和我睡,就不怕被劈到?”
宋亚轩盯着他,良久才开口:“我只是怕一个
人被劈到。”
刘耀文微微用力捏了捏他的脸,对于宋亚轩想拉着他垫背这件事,只觉得又气又好笑。
“小没良心的。”
到了别墅已经十点半,宋亚轩简单的洗漱了一下就去二楼房间拿东西,刘耀文洗完澡,就看见宋亚轩抱着床被子和枕头坐在自己房间门口。
“起来,地上凉。”刘耀文把被子给他放到床上,之后拉上窗帘,外面可怖的天气瞬间被遮住。
宋亚轩躺到床上,默默看着刘耀文替他盖好被子,眼见刘耀文要出去,宋亚轩连忙道:“哥哥,你不睡吗?”
刘耀文把门打开,外面的光透了进来,“我去关灯。”
他把门敞开,临走还不忘安慰道:“很快回
来,别怕。”
果真如刘耀文所说,没过两分钟,他就回到
了卧室,在宋亚轩旁边躺下。
这一天枭殇里发生的事儿深深刻入他的脑海,还有那个人的出现,让他思绪万千,坠入充满过往的梦境。
他是个孤儿,被人抓去地下售卖,整天被关在笼子里,有不少人打算买它,不过只是觉得他好看,想玩玩,他每一次被带到买家家里,没过几天,就会自己跑出去,买家生了气,老板只好一边赔礼道歉,一边对他责罚,一道道鞭子重重打在身上,皮开肉绽的滋味早已让他麻木。
直到有一天,一个男人来到他面前,刘耀文浑身是伤,吃力地抬头,那男人盯着他的眼睛看了好一会儿,慢悠悠地开口。
“这个我买了。”
刘耀文没力气反抗,最后被塞进车里,随男人一起离开。
男人带他来到一个很偏僻的地方,远处零零落落地堆着小平房,大门还有人巡逻,刘耀文环顾四周,发现护栏足足有两米,他又一身伤,逃出去根本不可能,他的心落入谷底,彻底没了希望。
“邵总。”巡逻的人恭敬地喊道。
男人拿出根烟点燃,之后拍了拍刘耀文的肩膀,“我刚带回来的,怎么样?”
巡逻的人这才开始打量刘耀文,看着刘耀文瘦弱的身体,不禁皱了眉,“他能干我们这行儿?”
男人吐出烟圈,手捏了捏刘耀文的后颈,笑了声,“你没看见,他刚开始看我的眼神,像匹狼。”
男人又和巡逻的交代了几句,这才带着刘耀文进去,让人送了吃的,之后又找人给刘耀文治伤。
刘耀文从没受过这待遇,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渐渐的他开始主动跟随男人的脚步,开始走了黑道。
他办事效率高,事后处理的也干净,很快开始在男人手下领队,随着他势力的扩大,男人开始坐不住了。
刘耀文下了车,风尘仆仆地返回营地,突然被一发子弹打中腰部,身体不受控制地倒在地上,而邵元泽站在不远处。
他的伤口开始涌出大量鲜血,他没去管,只是恶狠狠地盯着男人的脸,艰难地发出声音。
“为什么?”
邵元泽的眼神被无限放大,没有一丝情绪,哪怕刘耀文疼的直发抖,他还是毫不犹豫地扬起手,拿枪对准了他的头,随着一声枪响,刘耀文难得恢复的希望也一并破碎…
窗外雷声大作,刘耀文从梦中惊醒,那个梦太过于真实,以至于他下意识去捂住腰部,后怕的出了一层冷汗。
宋亚轩听到动静,醒了过来,看见刘耀文坐在床上,手都在发抖,他靠了过去,手轻轻拍着刘耀文的胳膊。
“做噩梦了吗?”
刘耀文下意识地攥住宋亚轩的手,他此时此刻,只想握住什么,好像这样就可以把他从过去拽出来。
半晌,刘耀文紧绷的身体才放松下来,他垂眸看着怀里的小孩儿,心情复杂。
他当初拿下云镇之后却发现云镇的地皮很难升值,除非投入大量的钱,他第一时间想的就是把这块烫手山芋丢出去,于是先投入一部分的钱,对外声称这块地皮很好升值,他正准备把云镇转出去,恰好遇见从竞技场跑出来的宋亚轩。
他正好凭借给宋亚轩赎身的名义把云镇转出去,这样对方才不会产生怀疑。
他本来只是把宋亚轩当成一颗可有可无的棋子,如今却是宋亚轩让他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温暖,他也说不出自己是什么感觉了。
刘耀文叹了口气,这次的噩梦提醒着他的计划要快些进行,他松开宋亚轩的手,放低声音,安抚着他。
“没事了,睡吧。”
刘耀文醒来后就开始派人调查黎洪最近的行踪,顺便还找人办起了收养手续。
周亦锦刚答应完收养手续的事儿,没过多久,刘耀文的电话又打过来了,气的周亦锦差点骂街。
“老大,”周亦锦胸口憋了一股子火,还不敢发出来,别提多难受,“还有什么吩咐。”
“给那小孩儿找个家教,让他先上课。”
“知道了。”
周亦锦咬了咬牙,生怕刘耀文再给他交代点活,赶紧挂了电话。
内心吐槽道,老子不是你管家!
宋亚轩吃着早饭,等刘耀文挂了电话才说,“上课?”
“嗯,”刘耀文给他夹了菜,“不喜欢?”
宋亚轩低头啃了两口包子,“没上过,不知道。”
刘耀文点了点头,没说什么,只是哄道:“试试看,不满意告诉我。”
家教的老师是过了几天才来,周亦锦特意找了个认识的人,以防万一,老师刚一到别墅,就把宋亚轩接连几个月的课程都安排好了,打算把他以前没学过的都补上,好让他赶上初中的招生。
刘耀文则是一边忙着手续,一边调查着黎洪,有时忙到很晚,回去后宋亚轩早就睡着了,他又一早就得出去,两人待在一起的时间几乎没有,宋亚轩挺不适应的。
周亦锦哼着小曲儿来到枭殇,祁渊看他嘚瑟的劲儿,问道。
“收养手续办好了?”
周亦锦本来挺高兴的,听到这话,笑容一下子掉了下来,“别提了,你是不知道那破手续多难办。”
祁渊:“那你这么高兴干什么?”
周亦锦吊儿郎当地把胳膊搭在他肩上,指着自己,得意洋洋地道:“我查到黎洪最近的动向了。”
祁渊看他满脸写着“夸我”二字,敷衍道:“你真棒。”
周亦锦听出他话里的敷衍,还没痛斥他两句,就被人叫去了会议室,他们一进门,就看见会议室里坐满了人,七个队的队长都来了。
刘耀文坐在最前面的位置,等周亦锦他们坐
下后,才宣布会议的开始。
“周亦锦,说说你那边的情况。”
周亦锦轻咳两声,拿出个本子,分析道:“黎洪最近正在往云镇投入大量资金,要想给他致命一击,我们需要在他投钱的这段时期,想办法让他的钱亏空的严重点,我查到他最近经常去的几个赌场,他每次都会往里投个几十万,可这老东西运气还挺好,每次都能赢,我们可以在赌场和他赌的大一些,赚他个几十万的。”
刘耀文思索了一会儿,觉得周亦锦的想法可以实施,于是目光落到其余的人身上,道:“谁去和他赌?”
其余的人一个个都快把头埋在地上了,周亦锦拍了拍右边的人,完全无视对方求放过的眼神。
“傅启洲,这不摆明了你的活儿吗?”周亦锦坏笑道,“你那赌场可不能白开啊。”
傅启洲低声咒骂,“你不说话会死吗?”
刘耀文挑了下眉,傅启洲开了赌场的事儿,完全没和他报备,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好好惩罚他一下。
“这次任务交给傅启洲。”
傅启洲欲哭无泪,让他去和黎洪赌,万一输了,还影响刘耀文的计划,到时候责任不全是他的了,难不成到时候给刘耀文解释,自己只是点不好?
周亦锦猜到他的顾虑,好心给他出了一计,“你可以出老千啊。”
傅启洲不可置信道:“我堂堂七队队长,你让我出老千,赢了不露脸,输了还丢人。”
周亦锦看不得他墨迹,恨不得给他来一巴掌,就连语气也多了几分不耐烦,“都这时候了,面子重要还是钱重要?”
傅启洲瞬间沉默,没过几秒,像是彻底臣服一般,服服帖帖地道:“怎么出老千?”
把事情都交代完之后,刘耀文才有时间休息一下,这么多年,他第一次体会到家里和公司两头跑的感觉,多了个小孩之后,倒是累了不少。
到了晚上,他比平常回去的早,宋亚轩在写作业,听到开门声,没来得及把笔放下,人已经跑了出去,一下子扑到刘耀文怀里,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朝夕相处,宋亚轩早就把刘耀文当成是自己的家人,顾虑也就随之少了起来。
刘耀文有些不适应,但也没推开他,半天才找到话题开口,“吃饭了吗?”
宋亚轩点了点头,迟迟没有放开刘耀文。
“小孩儿,抱的太紧了。”刘耀文淡笑道,“想我了?”
宋亚轩抱的松了些,又点了点头。
刘耀文的衣服已经出现褶皱,宋亚轩身上传来的温度直灌他的心房,让他根本推不开,甚至想多留一会儿,他的声音低沉又富有磁性。
“怎么不说话?”
也不知道是不是宋亚轩的错觉,他总觉得只要他现在一抬头准能看见刘耀文温柔的眼神。
他抬了头,如他所料。
宋亚轩的嘴动了动,有些难以启齿,最后盯着刘耀文的眼睛看,良久才闷声道:“想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