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是无法定义的。有的人认为它是一所可以提供住宿的房子;有的人认为它是一段无法被忘记的回忆;有的人认为它是两个人紧紧相依的决心。
于李月和陈年而言,家是忘不掉的彼此和被深爱的孩子。陈年抱着这个孩子,忽然想起他似乎还没有名字,母亲只是将他扔下就急匆匆地跑了。陈年想让李月给孩子起一个名字。
“叫什么好呢,小宝宝!”李月逗着孩子,小家伙用黑葡萄似的大眼睛滴溜溜地盯着她转,银铃般的笑声照亮了整个房间。
陈年看着温馨的一幕,心中柔情似水,她笑着催促李月快想想孩子该取什么名字。
“不如叫岁岁吧,陈岁。阿年你看,你是年,我是月,宝宝就叫岁好啦,年年月月,岁岁不分。”李月灵光乍现,她突然兴奋地告诉陈年这个主意。“年年月月,岁岁不分。”这个名字不错,陈年很快就欣然接受了,只要是李月做下的决定,她任何时候都会支持。
年年月月伴朝暮,岁岁日日同秋路。
孩子的名字就这样定下,陈岁。
孩子不是那么好养活的。陈岁或许是因为还未足岁就跟着陈年母亲四处奔波,身体也格外的脆弱。好在小家伙每次生病都是些小病而且也能很快好起来,但是这把李月心疼得不行。每当看到岁岁病殃殃地躺在她怀里时,她的眼泪就像控制不住似的往下掉,孩子看见她流泪就会跟着一起嚎哭,声音又细又弱,就像小奶猫委屈地哀叫,李月的心更是被拧紧一样痛。陈年看着她这样心中不好受,所以每当孩子生病时她都不让李月靠近孩子,自己一手包揽了照顾孩子的重任。
中考完的这个假期,两人就这样一直围着孩子转,明明自己都还没长大,却早已做起了合格的大人。
那时候家里很穷,两个人勉强能过日子,但是添了一个孩子后,日子便有些困难了。还好小家伙也快到了断奶的年纪,奶粉的花销可以减免许多。成包的纸尿裤两人无法支付其昂贵的费用,李月就特意去找王奶奶学习缝纫尿布裤。那东西虽然没有纸尿裤的透气性好,但是可以多次循环使用,着实给家中省下了很多钱。也就是因为这样,李月觉得格外对不起岁岁,把孩子带在身边却没办法给他好的生活。
日子就这样一点点过去,在中考成绩出来之前,王奶奶跟着她的孩子们去了大城市。老人家年事已高,一个人居住时总会有许多不便,她的孩子们都不放心,一齐上阵终于把她劝妥了愿意跟他们去市里生活。王奶奶走的那天,陈年和李月特意买了箱牛奶为她送别,虽然她们的钱已经不太多,但是王奶奶于她们而言不是能用金钱衡量的,再说两人那么拼命地赚钱也不是因为多喜欢钱,只不过是为了活下去罢了。
老人家看着两个早已被她当成亲生孙女的女孩,心中的不舍源源不断地涌起。但她也知道,自己年纪大了,指不定哪天就走了,也没法一直陪着两个孩子,总要让她们接受离别的。王奶奶不放心两个孩子的生活,更何况她们还养了个小婴孩,所以她把自己这些年省下的钱都交给她们,大大小小算起来也有600块,两人死活不同意,最后在老人家苦苦哀求下终于千恩万谢地收下了。
这钱实在是解决了她们养育岁岁时钱不够用的燃眉之急,两人心中对王奶奶的感激和不舍愈发深沉。她们牵着手一起跪下,给王奶奶磕了三个响头,被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老人家如此疼爱,是她们这生的福气。随着王奶奶坐着她的孩子们的汽车慢慢驶远,两人默默流下了不舍的泪水,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她们这辈子都不会再有机会见到这位慈祥的奶奶了。
但是哪怕再伤心,生活还是要继续。两人握紧彼此的手,互相鼓励着一步步向前。而中考成绩也在万众期待中出来了。
不出意料的,李月考上了市里的高中,但更振奋人心的是,陈年也考上了市里的高中。彼此许下的承诺终于兑现,两人似乎看见了未来耀眼的阳光。
她们抱在一起欢呼,在初遇时的小巷子里飞速地奔跑,夏末的高阳照耀在两人即将长大的身躯上,橙黄的阳光为周围的一切都镀上一层温暖的金光,微风吹过她们的发丝,轻抚那受累已久的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