坚定的誓言

　　想要明白陈年为何三天两头就打架，李月有两个办法。第一个，直接问。但凭借她对陈年的了解，陈年打死也不会说。第二个，跟踪。仔细思考以后，李月决定采取第二个办法。

　　周三放学后，李月特意留在教室假装写作业，主要观察隔壁六一班陈年何时离开。等教室零零散散还剩下两三个人时，门口传来陈年的声音：“今天约了人。”李月反应过来，便连忙收拾好东西摸出教室，不远不近地跟着陈年。

　　一路上陈年好像都在想什么事似的，一直没有注意到跟踪她的李月，她沿着弯弯曲曲的小路绕到一个小胡同里。李月看见那巷子里站着高个男生，大约三个人。她心里直犯嘀咕，真的不明白陈年到底要做什么。

　　其中一个男生站出来，满不在意地打量了陈年几眼，开口问到：“你就是那个打赢初三生的六年级小学生，怎么还是个女的？”陈年皱了皱眉，她不想和别人起矛盾。于是只淡声询问他们到底比不比。

　　几个游手好闲的男生瞬间就像被挑衅的疯狗般气急败坏地走向前，其中有一个男生趾高气昂地说：“老子不光压300，只要你要能赢，我还跪下来叫你奶奶！”陈年点头。三个男生中较高较壮的一个立马冲向前，陈年侧身躲过。

　　墙角的李月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幕，那个男生甚至还比陈年高出半个头，她瞬间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强迫自己镇定下来静观其变，手脚却已被吓得发凉。

　　陈年劲很大，但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她并不确定自己是否有把握一举拿下，所以她决定以退为进。高壮男生只会横冲直撞，全靠蛮力，陈年左闪右躲，找准时机先狠狠踩下他的左脚，趁他抬起左脚金鸡独立的时候再使用一个漂亮的回旋踢，那个男生便败下阵来，倒在地上疼得直抽气。陈年的右脚也仿佛失去知觉，但她不敢表现出来，因为对方还有两人。

　　剩下那两个初中生看陈年不好对付，有些打退堂鼓，但是又咽不下这口气，两人对视一眼决定一起上。

　　“住手！我喊人了！我报警了！”李月提起一根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的木棍，闭上眼狠心冲到陈年前面警告对方。陈年满脸惊讶，又害怕李月受伤，急忙把她护在身后。好在两个初中生好像也被突如其来的叫喊吓到了，他们后退几步，仍下300块钱就跑了，地上的高壮男生看见兄弟溜了，狠狠瞪了陈年一眼也连滚带爬地跑了。

　　“李月，别怕，他们走了。”陈年捡起地上的钱，摇了摇还闭着眼的李月。

　　“你怎么...”李月悄悄睁开眼看看陈年，发现人都跑了才放下吊着的心，缓缓呼出一口气，她拍拍胸脯，表示刚刚快吓死自己了。

　　陈年对她笑了笑，把手上的钱塞给她，准备离开 。李月怎么可能允许。她拉住陈年的手，一定要她交代出个所以然来，陈年拗不过她，只好说了实话。

　　陈年很穷。她家里除了她没有别人，说是家也就是一间破草屋，每到下雨天茅草又潮又湿，下大雨时甚至会淅淅沥沥滴到屋里。她根本一分钱都没有，家里的米还是隔壁王奶奶给的。她只能捡垃圾去卖钱，但是每次哪怕捡了一大麻袋的垃圾也只能卖十几块钱，根本撑不到第二个星期，她也不可能总靠王奶奶接济。

　　至于打架，其实也是无意之中开始的。有一次陈年去帮张星那个不靠谱的小屁孩撑场子，赶走了个初中生。后来越传越离谱，成了陈年打得一个高中生满地找牙，一些不怀好意的闹事者就找上了陈年，让她和他们打一架，赢了就给钱。刚开始陈年并不想这么做，但是他们就像不厌其烦的大苍蝇无处不在，陈年只得过不下去时偶尔答应几次，其余时间大都到处躲他们，这或许就是她跑步那么快的原因。

　　李月看她不甚在意地说出这些几乎惨不忍睹的过去，心就像扭紧一样疼。在她的记忆中，哪怕是和父母颠沛流离的日子，似乎也没有这么苦。

　　“我不会告诉别人的，拉钩上吊。”李月伸出手把钱塞还给陈年，告诉她自己不需要钱，只需要陈年给她一个不会再继续打架的承诺。

　　陈年笑了笑，伸出手用自己的小拇指勾上李月的，轻轻说:“拉钩上吊。”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