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去千万里,各在天一涯。
漠上的时光总是那般单调,北凉之地常年积雪,朝廷大军纵使人数众多,但在战场上却讨不到任何好处,频频吃败仗,隆冬之季,天大寒,北凉雪深三尺。北凉军常常乘着雪夜与狂风突袭,狂暴的白毛风与北凉大军的双重袭击,使得朝廷军损失惨重。
短短两年半的时间,塔卡尔城墙上,郭守靖依然如往日一般,望着天空中高悬的那轮孤月。长完剪子的时候,轻轻扶在城陴上的石砖上,那凹凸不平的石块与那被箭射的千疮百孔的墙面令人不寒而栗。三个月前早已告破的托勒城中安插的探子传回消息,赫连卿羽一代枭雄,竟被自己的大儿子赫连景轩活活饿死在了行宫之中。虽然平王已然生死,但那鹰隼般锐利的眼神与狼王般孤傲的气质依然烙印在人们的心中。也正是消息传回不久,北良军的进攻手段也发生了极大的转变,往常的雪夜偷袭战再也没有被启用过,取而代之的是几近疯狂的进攻,他们胜则穷追不舍,而败了之后等待朝廷军的则是更加疯狂的反扑。
这样的战事每日都在发生,而他们则每日都在挨打与还击的过程中度过。朝廷军个个疲惫不堪,不得不转而能撤,且战且退,一路募兵,想在人数上扳回些许优势。但如此一来,无疑是长了敌人的威风,挫了自己的锐气,士兵们个个军心动摇,甚至出现了逃兵,眼见不敌气势汹汹的北凉大军,将军便康慨激昂的演讲一番“我等欲与敌人血战到底,誓死守护这北凉的最后城池!在这城池之后是我等成长的故土,有着我们的父母、妻儿、兄弟、姊妹,而叛君用肮脏的铁蹄将这一切尽数踏平。用战火将这一切尽数烧毁,我等岂能咽下这口恶气?我知道!你们中有人心怀畏惧,不想战死在这他乡异土!在此!我最后问一遍!是否有人要离开?我与监军定不就尔等之过!若有人要离开,但说无妨!”
“我等誓与国土共存亡!我等誓与国土共存亡!我等誓与国土共存亡!”震耳欲聋的口号声响彻在天地之间,士卒在无一人离开,个个目光决绝一月之前副将奉命突围,带着将军的手书回到朝廷,请求援军。至今为止,援军至少还要四天才能到达。而那刚上位的襄王赫连景轩却早已下了战书将于明日清晨发动总攻,一举全歼朝廷军,因此他们要在极度疲惫的情况下,不死不休的在这空城死守四天,直至援军到来。
“哟,还拿着这块方巾呢?”见郭守靖回到帐中,汤显说道。
闻言郭守靖,垂眼看向自己的左手,那是一张白底的方巾,房间上用写实的手法绣着一颗栩栩如生的豆藤,几片翠叶,一只豆荚,一粒绯红的红豆,使得这豆藤看起来是如此的真切,仿佛一风一阵风吹过,便能摇曳起来。方巾的左上角用黑线绣着一首诗: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看着黯然伤神的郭守靖,汤显心想道:三年了,当初来时还是稚嫩的书生,可如今这战场折磨的……
原本那握惯了笔墨的双手被磨出了一手老茧,褪去稚气的脸庞,露出那士兵独有的英气与戾气,风沙与鲜血在刀光剑影间磨去了当初考中乡试榜鲜衣怒马的气度,显得他更加沉着冷静。嘴唇,下巴上长出了细细的胡须,三年少年的光阴悄然而逝,若是当初平王没有作乱,也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