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士长,他醒了。”
蒋柔斌断断续续地说着,显然,她还没有从刚刚的奔跑中缓过劲来。
“谁?跟你说了多少次要说的具体一点……”
话虽这么说,但护士长其实已经猜到了一二。
毕竟上面人特别关照的人只有一个:钟汪然。
“就是那个,就是那个……”
明明那个名字呼之欲出,但因为过度的紧张,蒋柔斌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钟汪然?”
“对,就是他”
“好的,我知道了。
对了,如果你回去之后有警察来,请你务必告诉他们,现在不方便。
还有如果遇到已经到了的警察,也要这么说。”
蒋柔斌迈出去的腿又收了回来。
“而且,我怀疑……”
刚想说些什么,看了看四周,还是欲言又止。
“怀疑什么?”
“没什么,你先过去吧,那边不能没人。”
蒋柔斌退了出,在楼道里快步穿梭。
转过墙角,一声怒吼声在耳边绽放。
“先生,医院内请勿大声喧哗。”
脚下的步伐加快了。
她看到了一个死死盯着面板的人。
而此时的马保忠只感觉喉咙里好像塞了一团东西,吐不出,咽不下。
有温热的液体,顺着他的眼眶向下滴。
啪嗒——
与硬物相处散成水花。
他死死地盯着面板,只见上面显示着通话结束。
见到这一幕,蒋柔斌愣住了。
她开始怀疑自己的做法,也许刚刚的吼叫只是情绪的宣泄。
毕竟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的事儿,医院里已经发生了太多。
但再怎么说这里也是医院,虽说他很难过,但吼叫终究是不对的。
马保忠被委屈所淹没了。
虽然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委屈什么。
只是发觉胸口闷的厉害。
蒋柔斌侧身绕开马保忠,在绕开他的一瞬间。
她很想拥抱马保忠,告诉他一切都过去了。
但还有一屋子的病人在等着她。
在多数人和少数人之间,她选择了多数。
虽然她也不知道这个决定是对是错。
推开房间的大门。
便看到面色苍白的沈樱。
虽说她浑身无力,只能斜靠在床板上。
但手却在哆嗦着摸索着床边的移动按钮。
而旁边的人见到这无比危险的一幕。
竟然没有一个人出来阻止和劝说。
也不知道是因为缺乏此类知识,还是因为高高挂起事不关己。
“你别够了,有什么事儿你跟我说,我帮你做。”
蒋柔斌的声音在发抖,害怕与担忧充斥了话语。
说实话沈樱的情况,她并不是很了解。
她只知道会被调到这间屋子里的人都是曾与死神擦肩而过的人。
他们的命格外脆弱,经不起折腾。
为此更要细心照料他们。
如果自己负责的区域出了事,蒋柔斌到死也会于心不安。
沈樱放开自己那惨白的嘴唇,想说些什么。
去发觉自己好像并不认识,那个坚持一定要看重要视频的重症患者。
好在旁边那个大妈替她说道:
“她想让你帮那个人,打开一个视频。”
大妈一边说,一边用手指向了钟汪然。
“好,什么视频啊?”
蒋柔斌刚想答应下来,但疑虑却翻了上来。
患者才捡回一条命,万一是什么刺激性视频是会要人命的。
但如果不给他看,刺激会不会更大?
正在蒋柔斌犹豫的时候。
走廊第一侧,马保忠颤抖点开了面板。
一下子热搜榜第一弹了出来:
震惊!第八农场踩踏事件受害者指认罪魁祸首竟是警察!
在醒目的标题下,那个火红的热字格外的炙热。
一时间,马保忠的大脑里一片空白。
警察,第八农场,他第一时间便想起了卢警长那张刚毅的脸。
点开,里满满的字和图片。但马保中已经看不见了。
字符糊作一团,像是密密麻麻的蚂蚁,爬满了整个版面。
向下向下再向下。
最后,面板上的图片,停留在的那张三分虚弱,四分迷茫,三分恐慌的脸上。
而图片的下方赫然写着:受害人罗锦。
马保忠迈开步子,深一脚浅一脚的向前走去。
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只是直直的向前走。
不可能的,怎么可能会是卢警官呢?
他瘫坐在了一个墙角,眼泪顺着眼角滑落。
压垮人的往往都不是事实,而是一种猜想与绝望。
一种令人绝望的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