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过了半个时辰,阿泽终于是拿了早饭过来。
“公子,时辰差不多了。”
潘樾倚在廊下的栏杆上瞧着顾盈:
“阿盈于剑术上很有灵性,今日就先到这儿吧,明日我们再继续,现在先来吃饭吧?”
“不了,我再练练,你吃了快去衙署吧,我一会儿再吃。”
顾盈总感觉自己练剑的时候,脑海中似有某种熟悉的感觉将要破土而出,让她心中不自觉带着些畅快和激动。
“那,最多再练半个时辰,欲速则不达,知道吗?”
“嗯。”
顾盈盯着竹剑的末端,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将潘樾的话听进去了。
“昔有佳人公孙氏,一舞剑器动四方。”
一道清朗的声音从屋顶传来,顾盈抬头,便看见一个男子抱剑站在屋面的砖瓦上,浅笑着望着她。
只是手中的剑与昨日那柄剑,似有不同,更......秀丽华贵了些。
此时潘樾早已带着阿泽去了衙署,这县令的府宅之中,只有她一人留在这院中。
“是你。”
顾盈认出了他就是昨天在百花宫那人,银雨楼少主卓澜江。
“你来这儿干嘛?昨天我已经说过了,我不是你的故人,要寻故人便去别处。”
她的声音冷冷地,带着些厌恶。
“嗯,可是我也说过了,我是你的故人。”
卓澜江从屋顶旋身落在院中,站在顾盈面前轻声哄着她道。
“你听不懂人话是不是?”
顾盈怒了,握着手中的竹剑,朝着他扫去。
卓澜江微微后撤了一小步,刚好躲过竹剑的剑尖。
他以手做剑指,朝着顾盈握着竹剑的手腕上轻轻一点,竹剑落在地上。
顾盈转身狠狠地盯着他,不知道这人到底是什么意思。
卓澜江握着手中的剑,将其送到顾盈面前:
“你试试这把剑。”
“我不是杨采薇。”
顾盈皱眉看着他,这人是听不懂话吗?
庭中的草木,随着风发出轻微的声响,两人相顾无言。
半晌之后。
“......我知道。”
顾盈感觉自己就是在对牛弹琴,就好像当日她说自己不是杨采薇,潘樾虽然改了口叫她阿盈,可是心里还是把她当做杨采薇。
可是,若她真的是杨采薇,会一听见这个名字便不由得生出厌恶吗?
尤其是被别人当做杨采薇对待的时候,心中便不由得生出烦躁,和这一切都不属于她的,不真实的感觉。
“你知道个屁,你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
顾盈脸上带着讥讽和不屑,拍开他的手,怒气冲冲地就要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不知道的是潘樾,不是我。”
他现在无法说出真相,但是顾盈现在对他的态度,让他感觉自己的心,就想被凌迟一般,每一句话都像是一把刀,扎在他的心口。
顾盈站在石阶前,背对着他。
“他不知道你原本就会医术,我知道;他不知道你原本就会武功,我知道;他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坠楼之后消失,我知道......”
卓澜江拿着剑,走到顾盈身后,似是有些魔怔了一般,将她紧紧抱在怀中。
他的语气中带着心疼和难以自抑的神情。
“是我来晚了,阿盈。虽然现在我没办法立即帮你恢复所有记忆,但是你想要的,只要我能给你的,我都会一件不落,送到你身边的。”
顾盈敛眸,看着他交握在她身前的手,还有那把他带来的剑,眼睫轻轻颤抖着。
“这把剑,叫什么名字?”
她心中莫名地浮现出了一个答案,或许他没有说谎。
“凌虚剑。”
“你真的,知道我是谁吗?”
顾盈转过身,抬头望着他,昨日醉酒,未曾仔细瞧过他的模样。
他就好像是温润而莹莹生辉的美玉,日光下剔透,月光中泽耀。
“知道,但是眼下我不能说......”
“为什么?”
顾盈瞥了一眼他环在腰间,还未放下的手臂。
他喜欢她啊!不是把她当做杨采薇。
“等你恢复记忆了,便知晓了。”
顾盈伸手抚摸着他的脸颊,关于自己的身份,还有上官芷的身份,她有一个大胆且有些天马行空的猜测。
既然他不能说,那总能帮自己验证吧?
况且如今自己记忆全无,若不寻几个帮手,等到真相大白的那一天,自己又该如何自处?
“我的嫁衣还有那些首饰,是不是在你那儿?”
顾盈伸手揽着他的脖子,眼波流转间,带着些惑人的娇媚,柔声问道。
“嗯。”
他早早地就做了安排,就是为了保证自己即使不在禾阳,也能保证她的安全。
所以在她将嫁衣还有首饰当了之后,他的人便第一时间遮掩了她的行踪。
“那你帮我做件事?”
精致的眉眼中,透着狡黠,却也带上了些欲要疯魔的邪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