账房的光并没有让廊道的可见度提高多少,四人只能紧贴墙边摸索着找去柴房,又靠着感觉打开柴房的门锁。
柴房的窗户连着庭院,被风吹得吱呀作响。房间里一片漆黑,只有时不时亮起的闪电可以短暂地为众人提供视野。
众人七手八脚地翻找了一阵,找到了夹在柴堆里的一块染血的手帕和一张证件。证件内页有些泛黄,黑白照片上是一个清秀干练的女孩。
“柳瑛华,跟你一样姓柳欸,还是个留学生。”肖亦骁用手肘推了推江蔓荆,“待会变鬼附你身上。”
“呸呸呸,能不能盼点好的。”她皱着眉掐了一把肖亦骁的手臂。没有人注意到回廊里无声向他们走来的人。
“赵府的客人们,你们终于来了。”苍老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吓得四人连连后退。柯木塱“哐”地撞上了窗沿 ,发出一声扭曲的惨叫。
闪电不知道何时停止了,取而代之的是淅淅沥沥的雨声。“诸位,府里无人居住,已许久未设灯烛。还请贵客派出一人随我到庭院取提灯作照明之用。”
面前的老人家佝偻着背,看不清容貌,暗哑的声音萦绕在耳边,让人对未知的任务不由自主地恐惧起来。
“这位公子,请随我走。”可能是等不及了,也可能是早有人选,管家指定了肖亦骁去取提灯。“提灯存放于庭院对角,走过此回廊即可寻得。老奴还有要事难以抽身,恕不能一同前去。”
回廊外还有稀稀落落的雨声,肖亦骁只好摸着黑往前走。提灯不难找,过了一个转角,就能看到回廊尽头,亭子的竹帘后橘黄色的光。
就在他拿上提灯准备返回的时候,温暖的橘黄色灯光突然变成了荧荧的绿色。随即,来时的廊道上飘来一个身着大红嫁衣的女子,吓得肖亦骁差点把手里的提灯扔到她身上。
没有行走时的起伏,也听不到任何脚步声,眼前的人越来越近。肖亦骁僵在原地,只能任由那女子靠近。“不是他…不是他…”她的声音仿佛从极远处飘来,支离破碎得让人难以辨别。
逐渐清晰的脸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但一时半会又想不起来。
女人审视般地绕他转了一圈,嘴里喃喃的话语又变成了“我恨你”,随即顺着廊道消失在了黑暗里。手里的提灯也终于变回了温暖的橘黄色。
总算是回到了大家身边,灯光照亮了原本漆黑的房间。单凭闪电的光很难看清场景里摆放的物品。果然,在柴堆的深处,他们又找到了一个孔明锁和一封信。
一封来自于柳瑛华的绝笔信,内容很简单,大致是伤重将死,不能携手共赴未来之类的话。起笔处上写“崇文亲启”。
孔明锁也很快就解开了,可是除了得到一堆木棍子,并没有任何变化。他们只好把现有的证据拿出来重新研究。
“等等等等,这个,我刚刚在院里见到她的魂魄了。”有了灯光,证件上的照片也变得清晰可辨,正是方才庭院里穿着血红嫁衣的女子。
柴房的空间很小,四个成年人来回走动着更显得逼仄。一个没注意,江蔓荆便被地上散落的木柴拌了一下,惊叫着不由自主地像墙面倒去。
没有想象中的痛感,手臂被一只手稳稳拉住。没来得及感谢拉住她的人,面前的墙就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一块工艺精湛却破旧不堪画布,挂在柴房的墙上,怎么看怎么不对劲。抬手取下,果然,墙里的暗格放着一个表面上满是孔隙的箱子。
将孔明锁解开后的零件一一嵌入后,他们从箱子里拿到了一把钥匙和一张赵家的地图,地图上主房的位置被画上了一个大大的红叉,无疑是他们的下一关卡。
不知是不是终于通关柴房太兴奋,还是江蔓荆找出关键线索让两人的胜负欲熊熊燃烧,柯木塱和肖亦骁吵着要比赛谁先解开下一个密室房间。
两人在主房里翻找,江蔓荆和孟宴臣则是靠在门边进行着号称放风实为摸鱼的行动。
靠近时沉稳的木质香气,不用回头看也知道是来自于谁。“刚才谢谢你啊。”她踟蹰着开口,但说完后又犹豫着不知道应该接上一个怎样的称呼。连名带姓地显得太生疏,宴臣又好像太过亲密。
停顿不算突兀,对面的人好像没有注意到,自然地接过了话题。没有刻意去寻找话题,但两人之间从不冷场。
房间里的线索藏得不深,没几分钟,两人就拿到了梳妆柜里锁着的几封信和一把书房的钥匙。
几年来天灾人祸不断,表面上风光无两的赵家实际上也大不如前。只要能和海运起家的林家结为姻亲,那些囤积的丝绸瓷器茶叶,便有了去路。
隔墙的房间突然传来拍门声,伴着男子无力的求救。四人连忙跑到回廊,不知何时,一旁的房间内亮起了昏黄的光,门后是背着光的人影。
“求求你,放我出去,瑛华还在等我。”见到有人出现,房里的人越发焦急起来,手死死地抓住门上的缝隙。虽然虚弱,但也能看出来他在尽全力摇晃着木门,企图借惯性打开它。
还没等他们上前,房间另一侧的木门被大力推开,狠狠地甩到墙上发出“嘭”一声巨响。“赵崇文!你少在这大喊大叫,柳瑛华已经拿钱走了,这门亲事你结也得结,不结也得结!”
“她是不是走了,你比谁都清楚。母亲,你不要再逼我…”还没等赵崇文说完,一个响亮的耳光就把他扇倒在了地上。“你别死性不改,这个家还轮不到你做主!”
一门之隔的屋内重新被黑暗笼罩,等到再亮起是,另一侧的木门已经变成了墙面,赵崇文面色苍白地躺在了床上,一旁站着忧心忡忡的赵家父母。从对话中,赵崇文在哪之后一病不起,寻遍了郎中也不见好转,只好寄希望于道士驱走魔障。
显然没有成功,当烛光再一次亮起的时候赵崇文病死在房间里,只留下了现在的一缕执念。
“柳小姐,赵公子,今日初见你们,竟有熟悉之感。我只留一魄于世间,想必你们便是我和瑛华的来生。”赵崇文试着将手触上门框,刚触及便像被火焰灼烧般缩回,“这门上挂了阴阳镜,我无法离开这房间。你们能否将让我见瑛华最后一面。我能感知到她,她就在这座宅子里。”说完,他取下自己随身带玉佩,从门口的缝隙间交给了江蔓荆。
江蔓荆反应很快,转头看向他们队伍里的‘赵公子’,入眼却是孟宴臣微蹙的眉头和抿成一线的嘴唇。
只是一个呼吸的功夫,孟宴臣的表情便恢复如常,翻涌起的情绪被无情镇压,和以往的无数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