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购物

　　不知不觉，医疗队来到消防站已经快一个星期了，大家带来的日用品也消耗了个七七八八，特别是女性生理期必不可少的卫生巾。指导员蒋裕特地批了两个出门采购的名额给医疗队。

　　作为医疗队队长，许沁无疑是要占用一个名额的。可是当决定第二个人选时，众人很默契地谁也不吭声。

　　许沁在急诊科本就是一个自傲自负的大小姐形象，在工作中对待规培生呼来喝去。更何况，在消防站这几天，许沁几乎每天都很晚才回宿舍，大家都准备休息了，她还在洗漱。大家也只是敢怒不敢言，这回只有两个人出门采买，自然是谁也不愿意跟她一起。

　　沉默着僵持了几分钟，众人求助的目光分分投向江蔓荆。在实验数据那件事后，也许是沾了缪斐的光，许沁对她似乎收敛了许多。因此在急诊科其他人看来，这个时候只有她能救场。

　　江蔓荆倒是无所谓，她还想着要怎么请假溜出去放放风。一个星期的封闭让她这个喜欢到处走的人快憋坏了。

　　虽说如此，江蔓荆也不太愿意跟许沁两个人单独行动，最后还是决定叫上柯木塱帮忙拎包。作为回报，她要陪柯木塱去看下周末的一个画展。

　　天气并不怎么好，乌云低低的压在天边，太阳勉强从厚厚的云层里透出来一点点亮光，显得有气无力的，空气都显得灰蒙蒙的。

　　消防站外下起了雨，虽然不大，但还是给将要出行的两人带来了一点麻烦。江蔓荆正准备提出想要打车过去，就看到了消防站门口孟宴臣撑着伞站在车旁。

　　昨天决定要出门采购的时候，许沁就告诉了孟宴臣。两个人既要推购物车又要找东西总归是不太方便，许沁的交际圈不大，第一反应自然是去找孟宴臣。

　　许沁并不知道两人认识，还是照例给两人介绍了对方。江蔓荆也无意多说，规规矩矩地同孟宴臣握手行礼。

　　一路无话，直到见到了柯木塱，三人之间奇怪的氛围才有所好转。柯木塱远远地朝孟宴臣打了个招呼，便径直走向江蔓荆。

　　江蔓荆现在只想快点买完东西回去，现在这个场面着实是尴尬的让人想挖个洞把自己埋了。她拿着购物单在前面走着，时不时把清单上的东西往购物车里堆。相比之下，许沁倒是显得不慌不忙，时不时还跟孟宴臣搭两句话。但很奇怪的是，往常同孟宴臣讲话，他总会认真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地回应她每一句话。但今天，孟宴臣总给人一种心不在焉的感觉。

　　好不容易快把清单上的东西买齐，江蔓荆正准备速战速决买齐东西，好腾出时间拖着柯木塱去改善一下伙食。却迎面碰见带着队员出门采购的宋焰。宋焰身旁的杨驰热情地向两人打着招呼，宋焰却是一副眉头紧皱的样子，直勾勾地瞪向孟宴臣。

　　看着这样的画面，江蔓荆却觉得有些可笑，本应该充满火药味的对峙，却因为两人身高气质上的差距，变得有些不伦不类。

　　　“时间差不多了，归队。”宋焰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一句话，他讨厌孟宴臣看他的眼神，那种看马戏场里猴子的眼神。“是！”一旁的杨驰终于察觉到气氛不对，及时给宋焰捧了个场。

　　孟宴臣伸手拦在两人面前，“宋站长，医生的人事关系在医院，医疗小组和你们身份对等。对下属严格管理是好事，但你们那些限制人身自由的规矩，在这还是免了吧。”孟宴臣顿了一会，“我想，宋站长也不会把我的建议当耳旁风吧。”

　　“当然。”宋焰虽然心里不快，嘴上却不愿落后，“好建议当然是多多益善。”许沁不愿两人继续对峙下去，随手抓了一包零食，低着头拽了拽孟宴臣，想要先走。

　　“不是跟你说了要少吃垃圾吗？”说完，孟宴臣把购物车里的零食放回到货架上，“离垃圾远一点。”

　　江蔓荆在一旁看着，憋笑几乎要憋出内伤，孟宴臣简直就是她的三次元嘴替。“宋站长，我们这采购任务还没完成，就先失陪了。”虽然看戏看得很快乐，但江蔓荆并不想参与到三人的修罗场之间，同情地回头看了一眼孟宴臣，拽着柯木塱就准备溜之大吉。

　　可没想到，孟宴臣也跟了上来，许沁则是低着头跟在孟宴臣后面。但没等他们走出两步，后头就传来了宋焰带着怒气的声音，“许医生，你们的采买时间到了，该归队了。”

　　“哥，我该回消防站了。”许沁像是得到了莫大的鼓励一样，伸手想去推孟宴臣手上的推车，却被江蔓荆一把抓住。“宋站长，指导员批的假条到晚上十点，现在才七点半不到，请问我们是要从这里走回消防站吗？”江蔓荆转头看着许沁，“我们清单上的物品还没买齐，许医生的任务可还没完成啊。”

　　“等会拿完就可以直接回去了，走吧。”许沁低着头，从江蔓荆手上扯过了购物车，朝宋焰身旁走去。

　　宋焰抬手把刚才的一袋零食又放回了许沁的购物车，眯眼看向三人，语气里满是嘲弄，“这位小队员，消防站是管不了你们。可你们组长都发话了，你还站着干嘛？”

　　听到这话，柯木塱气的想骂人，组织了半天语言，发现除了脏话无话可说。碍于家教，又硬生生忍了回去，握着购物车把手的指节因为过于用力而发白。

　　江蔓荆回头拍了拍两人的肩膀，却对上了孟宴臣带着担忧的目光，他想张嘴说什么，却被江蔓荆小声打断，“离垃圾远一点。”

　　她不愿同两人过多争辩，不难看出来，两人都不是能讲理的人。她还要在消防队和急诊科呆上挺长一段时间，也不愿意和许沁闹得太僵。更何况下半年柯木塱还要去急诊科轮转，也有可能被分到许沁带的组，她不愿意因为她连累朋友。

　　回去路上，四人叫了一辆出租车。宋焰坐在前头黑着脸不说话，许沁则是呆呆地看向窗外。江蔓荆和杨驰只好挤眉弄眼地打着哑语。

　　手机提示音响起，是孟宴臣打来的语音。“他们没有难为你吧。”

　　“他们哪有空管我。”江蔓荆笑着回答，“要找许沁吗，我帮你去叫她。”

　　一小段的沉默后，孟宴臣低沉的嗓音响起，“不是她，只是问你。”随后又是更长时间的沉默，听筒里只剩两人浅浅的呼吸声。“是我逾矩了，如果有冒犯到的话，对你说声抱歉。”没等江蔓荆回答，电话那头便变成了“嘟嘟嘟”的忙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