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帐内一片死寂,只听那个女人叹了口气,缓缓转过身来,历经风霜的眼眸虽略显疲惫,仍然清澈见底,柔柔地的散发着绵绵情谊……
像……实在是太像了,朱棣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双眸如炬,死死盯着她瞧了又瞧,鬼使神差地走下了高座,但又怯怯地止住了脚步,不敢前进,唯恐惊扰了她,断了这一场好梦。
此时的他神魂颠倒,无法自理,心想即便这人不是她,如此像她,也足以使他沉沦,多看一眼都觉得奢侈。
小北亦好奇地看向那个女人,细看之下,吓了一跳,嘴里念念有词,“不会吧……这世上还真有如此相像之人……”
那女人胆怯地低下了头,似乎在克制什么,又微微抬起,玉指轻拂,缓缓解下了面纱,两行澄澈的泪水顷刻划过那张楚楚动人的脸庞,玉露含香、若柳拂花,那张令朱棣朝思暮想的脸便完整地呈现在眼前。
朱棣只觉自己已魂游太虚,才有此遭遇,他痴痴地望着他,通红的虎眸里除了她再没有别人,世上难有两片一模一样的树叶,可她却仿佛死而复生,回到了他的身边…
小北疑惑地看着这张与柳妃几乎一模一样的脸,仔细打量之下才觉得她与柳妃还是有细微差别的,她比柳妃更加削瘦、柔弱,比之柳妃少了几分英气,更像是个风韵犹存的俏妇人……他低头思忖,定是建文帝照着柳妃娘娘的样貌找来迷惑王爷的。
他刚想提醒他们王爷,却见朱棣目不转睛地盯着这个女人,对他们摆了摆手,心不在焉发号施令,“你们都下去吧”
众人得令赶紧退下,不敢窥探这番艳遇,小北犹不放心,在人群末尾出口提醒,“爷,小心……”
只是朱棣已经被夺了魂,一步步朝那个女人走去,他只得带着万千忧虑退出去,暗暗祈祷王爷还能有些理智,莫中了美人计。
四下无人,朱棣才缓缓扶上她的肩膀,他不敢用一丝力气,只轻轻抚摸着,小心翼翼地询问道,“如眉,是你吗?是你回来了吗?”
那个女人削瘦的肩膀似乎无法承受他的靠近,竟颤抖起来,不知是恐惧,还是激动,亦或是情到深处的思念无法自抑,她还未出声已热泪盈眶,哽咽不成句,“朱……朱…棣,我……”
这一声呼唤带着无限的依赖和无尽的委屈,让他的心都碎了,紧接着整个娇躯扑到了他的怀里,紧紧攀附着他的腰身,埋在他的胸前,如他们以往无数次的依偎缠绵……
温热紧实的触感,悦耳动听的声音把朱棣唤回现实,他又惊又喜,猛地将她从怀里拉了出来,粗糙的手掌在她的脸上、脖子上、身上游走、摩挲,细细地端详着,花非花,雾非雾,她与以前是有不同,但确实是她!她的身子、她的眼神、她的声音、她身上的气息还是那般诱惑着他。
楚楚似笑又似哭,泪中带笑,笑中泛着泪花,娇嗔着,“朱棣,我终于见到你了,你抱抱我,我好想你……”
他愣在原地,许久,面上露出狂喜表情,涕泪交加,将她拽到怀里,紧紧地揉了揉,激动得语无伦次,“你还活着……不是梦啊,如眉,老天终于还是把你还给我了……你知不知道,我这几年是怎么过的,我闭上眼睛是你,睁开眼睛还是你,我一次次地从北平惊醒,一次次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我心里想的念的只有你!没有你,我甚至感觉不到自己还活着”
男人的熊抱和耳鬓厮磨让她几乎窒息,可她却没有像往常一样推开了,她一样期待着揉进他的骨血,她含泪点着头,抬手抚着那张沟壑纵横的脸颊,热情地回应着他,“我知道,我都知道。朱棣,即便我们分开了,远隔千里,我依然能感觉到你对我的爱意,这也是我这些年能坚持下去的原因……”
朱棣略低了低头,闭目控制眼眶中的泪水,抬眸间柔波荡漾,炽热如火。他俯身抱起她往帐内更深处走去,将她抱在腿上,坐在帐内简陋的行军床上,双手一刻不停地抚着她的身子,贴着她的肌肤,以解相思……
酥酥麻麻的感觉在他和她之间传递着,她禁不住他的撩拨,呻吟起来,他更是气息不稳了,喘着大气索要她的承诺也在给予她承诺,“不要走了,一刻都不要离开我。我要你看着我打下这江山,我要你成为天下最尊贵的女人。如眉,我会补偿你的……”
他俯在她的胸前,伸着脖子含上那丰润饱满的樱唇,唇齿间喷薄着暧昧的气息。但沉浸于男女之爱的楚楚却清醒起来,她突然向后倾斜了几度,婉拒了男人,在他不解的目光中说道,“如果我是建文帝派来的说客,你还会这么说吗?”
朱棣的心凉了半截,难以置信地看着她认真的表情,他紧张地吞咽了一下,“不……你与这场战争与关,你只是我的女人。”
他似乎又觉得无法说服自己,她确实是建文帝派来的,目的不明,他太怕她真的成了他的敌人。于是,他不甘又小心地试探道,“这些年你去了哪?为什么不来找我?你是怎么死里逃生的?”
楚楚欲言又止,朦胧的眼神中带着哀伤,这样的目光又令他心疼又羞愧,在他心里终究是他没有保护好她,他又将她圈外怀里,柔声安抚着她,“你不想说就不说了,你回来就好,旁的都不重要……”
她终是安心地靠在他的身上,将身后的烦恼一抛而空,享受着难得的安详。心静下来了,她也调皮起来,在他的怀里不安分地钻来钻去,将他的胡须在指间绕了绕,轻轻拽了一下,眨着星星般的凝眸戏弄道,“你这胡子邋遢的,一点都不好看,脸也黑黢黢的,像个小老头,身上也一股血腥味、汗味,多少天没洗澡了……”
听着她胡闹的话,朱棣紧绷了几个月的神经也放松下来,他痴笑了几声,捉住她的手指狠狠咬了一口,“嫌弃了?嫌弃你也得受着,谁让你是本王的女人。”
她咯咯笑了,将手伸向他的甲胄,狐媚的眼神滴溜溜地转动,“好……舍命陪君子,只是你这身甲胄硌得我生疼。王爷能否发发慈悲,先解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