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风云向来波云诡谲、变幻莫测。应天府尹参燕王的折子还未递上去,便被人举报勾结外臣,结党营私,皇帝一怒之下革了他的职,贬到西南边陲。
始作俑者朱棣却连日称病不出,仿佛这一切都与他无关。楚楚却看得清楚,这是男人的反击,那应天府尹不过是两派党争的牺牲品。她本不屑于朝堂争斗,但真到了生死存亡之际,她并不排斥男人以这种手段自保。与他的安危相比,其他的都可以妥协。
转眼间已是中秋,每逢佳节倍思亲。这几日小玩子来得频繁,与她絮絮叨叨家乡的事,楚楚能感觉到她不是单纯的思乡,而是因为境况不顺而情绪低落,产生的逃避心理。
小玩子一心助推朱棣上位,可无论她如何折腾,皇帝立朱允炆的心意愈加坚定,朝中奏折源源不断地送进东宫,朱允炆已俨然储君风范……
楚楚不知她为何对朱允炆上位这么排斥,她隐隐觉察到也许是因为历史上的朱允炆登基后的命运,但对明史一窍不通的她也不敢确定,只能默默倾听着她的诉说。
小玩子抱臂靠在栏杆上,抬头望着那轮皎月,嘻嘻笑了,“燕王病了,皇帝派了御医前去问诊,诸王都去探望了,我和允文也去了。反倒是你,不闻不问,多少有些绝情哦”
楚楚低头看着石板上的月光,淡淡说道,“那么多人都去了,不差我一个。”
小玩子晃着身子撞了她一下,不怀好意地说道,“人虽多,却没有他想见的。今天我去燕王府,他旁敲侧击问你的情况,欲言又止,可见相思匪浅,外伤好治,心病难医啊”
楚楚扭头掩饰着脸上莫测的情绪,语气低沉,“你不必当他的说客,保持距离,对我们都好。我不会再去找他,这样的暧昧不清又有什么意思?我们终究是两路人,再多的纠缠不过是饮鸩止渴……”
小玩子摸着下巴思索了一会儿,试探地说道,“你是因为那个孩子而耿耿于怀吗?现在想来那个孩子怀上时,你跟燕王还在闹别扭,前途未卜,那时苛责一个封建社会的王爷为你守身如玉,不现实……”
想着燕王的嘱托,一心撮合二人的小玩子更是卖力规劝,“燕王现在已经明确了心意,非你不可,他从出狱后也再未宠幸过任何女人,一心想迎你回去当王妃,你何必非要纠结于过去的事,让彼此都痛苦?何况那个孩子已经没了,天意使然,让你们重归于好……”
“你说什么?那个孩子没了?怎么回事?”楚楚震惊不已。
小玩子悠了悠有些酸麻的胳膊,声音平缓,“许是季淑妃作恶多端,把自己的福气消磨了,到手的富贵都飞了。四叔说季淑妃一向体弱,近来天气转冷,又大病了一场,孩子也折腾没了。这个月份胎还没稳,流产也很正常。只是,四叔看起来有些伤神,毕竟是亲生骨肉,而你又不理他,他很需要安慰”
想起两人因为这个孩子而起的龃龉,一瞬间楚楚的脑海里闪过无数可怕的念头,但她不敢细思,不敢去考量人性背后的恶,她苦笑着摇了摇头,“不,更需要安慰的是季淑妃,丧子之痛,女人总比男人更有切肤之痛。这样,我更不该打扰他们夫妻……”
小玩子看她面露哀戚之色,眼睛也泛着泪光,显然在这段感情里,她受的伤才是最深的。小玩子不忍再说什么,误入这段时空的二人都有自己无法放下的人,但却各有苦衷。
皇家中秋宴今年极为隆重,恰逢诸王在京,半截入土的皇帝更是珍惜。宴会从早到晚,喜气洋洋,热热闹闹,多日称病的燕王也出席了宴会。负责皇宫守卫的楚楚忙得脚不沾地,一边要调配人手负责安保,一边要躲着朱棣,防着两人尴尬的“偶遇”,可谓心力憔悴,直到晚宴开场才得了休息的空,偷偷躲在一处凉亭里小憩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