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到宫中谢恩,恰好碰到湘王,这位年幼的弟弟与他关系匪浅,在他的盛情邀请之下少不得过府一叙,直到夕阳西下才打马回府。
马背上的男人在街市上行的极缓,四处张望着能给女人带些什么回去,讨得佳人欢心,可如今已是休市时,哪还有什么好东西。他从东街逛到西街,无甚有趣的,眼见天色已晚,愈加烦躁。
小北看出了朱棣心思,贴心劝慰着,“爷,柳妃娘娘在府里养尊处优的,什么都不缺,咱们还是赶紧回去吧,回晚了娘娘又该疑心您在外面……”
朱棣脸色一黑,虎眸压下,小北讪讪低头,不敢言语,朱棣无奈解释道,“你真是半分女人心思都不懂,你以为本王带回去的是那些不值钱的玩意吗?她深居府里养胎,近日又俗事烦扰,本王若能给她寻些新鲜玩意,一来可以给她解闷,二来也可聊表心意,让她安心……”
小北挠了挠头,头铁地接着话巴,“这个点了哪还有新鲜玩意,以娘娘今天的气性,您就是把整个金陵城搬到府里,她照样敢跟您甩脸子”
“你……”朱棣愤而扬鞭,恨不得一鞭打断他的脊骨,小北忙认怂勾头,抬手挡着,嘿嘿一笑,“爷,您别拿我撒气啊”
看着这个天生直肠子的男孩,朱棣也下不去手了,毕竟是看着长大的,他无奈叹息着,“你这样的呆子,日后是娶不来婆娘的”
小北昂了昂脑袋,努着嘴巴,“爷可别小瞧我……女人的心思又有什么难猜的,娘娘不就是想让您只要她一个嘛?虽然我不知道娘娘最喜欢什么,但我知道现在带什么给娘娘最合适”
朱棣惊讶地看着他,勒了勒僵绳停在前方,“哦?你说说看”
小北踢了踢马肚,抓着缰绳赶到朱棣身旁,低声道,“我听小平说娘娘这几日吃得少,厨房送的膳食也不怎么动筷子,想是娘娘吃腻了府里的厨子,若是您能给娘娘带些新鲜口味,娘娘一定很开心”
朱棣恍然大悟,他也听下人提起过她近日食欲不佳,原以为是孕期反应,倒是未曾考虑是她想换换口味了,他略一思索,心中有了主意,兴奋地指着小北,“你这木头脑袋竟也有开窍的时候,小平那丫头可真是你的福星啊……”
两个大男人在酒肆茶楼一通闲逛,品了不下三五十道菜肴、果脯点心,直到一更天才心满意足地拎着挑选好的菜肴回府。
两人两马刚到燕王府外一条街,就见街口已是灯火通明,人头攒动,府中奴仆和侍卫举着火把来回穿梭,福玉和府里的侍卫统领们大声密谋着什么,看起来非常慌乱。
朱棣和小北皆是心惊,隐隐不安,立刻疾驰上前。王爷突然闪现跟前,福玉等人顿时面如土色,跪伏在地,瑟瑟发抖,朱棣居高临下高喝道,“府里出了什么事?”
众人已是六魂丢了七魄,额头直冒冷汗,声音中带着不可掩饰的惊恐不安,“王爷……王妃娘娘,娘娘不见了”
“什么?!”朱棣大惊失色,头脑一昏,眼前一黑,差点跌落马下,小北忙上前搀扶,朱棣这才摇摇晃晃下了马背。
脚一沾地朱棣便一把抓起福玉的衣领将他拎起,五官狰狞,青筋暴起,目眦具裂,扯着嗓子咆哮道,“她怎么会不见了?一个大着肚子的孕妇能跑去哪里?”
绕是福玉半辈子风浪里起伏也没见过王爷如此失态,想到自己这把老骨头死不足惜,若是王妃和王爷的子嗣有个损失,他百死也难辞其咎。他心中悲切,涕泗横流,“是老奴无能!治家不严。小平姑娘说娘娘午时在屋里睡觉,打发了侍候的人,过了一个时辰,小平去伺候发现娘娘不见了。老奴派人巡查,东南角门的看门小厮们赌钱饮酒,睡得正酣,娘娘许是从那出去的……奴才让所有家仆和侍卫出去寻找,但没有娘娘踪迹”
朱棣手上一松,福玉身子滚落在地,朱棣失魂落魄地往府里走,一路走来,仆役丫鬟乌压压地跪了一路,众人皆觉命悬一线,只等着男人发落。
朱棣步子愈加僵硬,面如磐石,待走到庭院当中,他猛地回头,指着小北,“立刻带我令牌去见应天府尹高甫明和五城兵马司指挥陈兴良,就说王妃被歹人挟持,让他们在京中何处堵截,务必抓到歹人,救出王妃!”
小北一时怔愣,以燕王府的防守和王妃的身手,谁会有本事神不知鬼不觉把王妃抓走,无非是王妃自己……王爷此举不过是自欺欺人。
“还愣着干什么?!”朱棣愈加气愤,一时间所有人都反了天了?自己的女人不听话,连下人都要与他作对。
小北忙应声就要往府门外跑,突然,侧院一个丫头面带喜色,上气不接下气,跑了过来,大喊道,“王妃回来了!”
朱棣猛然上前抓住那个丫鬟,质问道,“她在哪?人怎么样了?”
小丫头指着侧院方向,脸蛋红扑扑的,兴冲冲地说道,“娘娘回屋里了,一切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