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明硕与楚楚的电话刚挂断不久，那个神秘的号码又打来了，他下意识地想要挂断，犹豫再三还是接通了。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男人威严的声音，“今晚八点，老地方见”
杨明硕生无可恋地后仰在座椅上，半晌他坐起身打开电脑，不知道在鼓捣什么，直到夜幕降临才从办公室走出来。他开着车到了一处街角棋牌室，棋牌室的门半掩着，他一进去便把门关上了。
棋牌室内光线微暗，他拾阶而上到了二楼私人区，一上二楼便嗅到一股淡淡的熏香，一中年男人盘腿而坐，在矮桌上沏着茶，招呼他过来。杨明硕面色冷冷地看了那人一眼，坐在对面。
中年男人将一杯刚沏出的茶推到他面前，茶汤嫩绿鲜亮，闻起来嫩香馥郁，应是精品西湖龙井。
杨明硕视若无睹，中年男人笑了笑，“年轻人，这么好的茶别浪费了”
杨明硕冷笑着，“明硕心境不够，不及先生这般高雅”
中年男人抬眸凝视着他，“你真像我年轻的时候，孤傲自负，可惜，过刚易折，有时候还是要圆滑变通一些，这样才能走得长远”
杨明硕拳头紧握，“先生所谓的圆滑变通就是不择手段，六亲不认？那我还真是不能苟同……”
“我们与她不是一路人，过往的交情该舍还是要舍……”中年男人又将一杯滚烫的茶推到他面前。
杨明硕咬紧牙关，“你怎知我与你就是一路人？”
中年男人慈爱的目光打量着这个像狮子一样的年轻人，“我们不是已经在一条船上了吗？这么多年，无论是在英国，还是香港，我们配合的不是很好吗？你接受了我给的便利，是不是也该回报我什么？”
杨明硕双手按着矮桌，头往前探着，眼神阴鸷，“作为回报，我已经帮了除了不少敌人，我不欠你什么”
“这次任务你还没有完成，朱棣他活的好好的……”中年男人不慌不忙地品着鲜茶。
杨明硕瞬间失落起来，语气也不复强硬，“我承认我输给了朱棣，这个任务我没有完成，等风头一过，我会主动辞职，从此不再涉足警界”
中年男人笑了笑，“年轻人，何必如此极端，你不过才输了一局，现在游戏还没有结束，胜负尚未可知。你还有翻盘的机会……”
“你不要痴心妄想了！”不等那人说完，杨明硕蹭地站起身，双拳紧握，筋骨凸起，眼睛里满满的愤怒，仿佛要冒出火花，那张英俊的脸颊也僵硬地拧着，这已经不是这人第一次提这种事了……
中年男人缓缓起身朝他走近，声音也变得严厉起来，“这是你唯一的机会，你若是下不了手，交给我，你只要打电话把她约到这里，其他的你就不用管了，你依然做你的督察，我还可以让你再升一升。一个电话，保你下辈子官运亨通，这个买卖，你不亏”
杨明硕笑着抓起矮桌上的那杯茶，横着倒在那人面前，这样如祭祀般的行为着实不敬，中年男人的脸色都变了。
杨明硕却满不在乎，嬉笑着，“穆先生是不是以为我杨明硕就是个跳梁小丑，可以为了荣华富贵任你摆布。的确，从我上了你的贼船，做了太多违心的事，抛弃了作为警察的原则，但无论我多么不堪，有一条底线我是不会碰的，我不会对无辜者下手，更不会伤害她……”
中年男人大笑着为他鼓掌，“好好好，杨督察好志气，我当年也与你一样激情澎湃，可激情过后什么都没了。你的前程，家族利益，不比那虚无缥缈的底线重要的多？”
杨明硕两指稍一用力，手中的茶杯破碎，碎片掉在地上，他转身离开，“怎么选择是我的事，明天我的辞职报告就会交上去，你我恩仇已尽，不必再见”
身后人一言不发，杨明硕大步流星出了棋牌室，室外自由的空气如此清爽，风里带着紫荆花的芳香，他深深地嗅了一口，身子也轻快不少。他潇洒地弃了车子，徒步走在寂静的街头，昂头望见天空中稀疏的星星，想起在德国旅游时在康德墓碑上看到的那句话……
“有两种东西,我对它们的思考越是深沉和持久,它们在我心灵中唤起的惊奇和敬畏就会日新月异,不断增长,这就是我头上的星空和心中的道德定律”
那时的他看不明白，沉沦半生，蓦然回首才懂得其中的真谛，还好一切还不算太晚，他沉浸在摆脱重负的自在得意和对以后生活的畅想中，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突如其来的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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