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然朱棣严厉惩处了宫中有关侍从,宫中流言还是不胫而走,老松树的突然枯死和朱高炽的病重被联系起来,在旧臣们看来这是太祖皇帝在惩罚朱棣这个逆子。在朱高炽病了几天后,朱高煜也莫名其妙感染了风寒,朱棣让太医院胡太医去看护。皇帝两子在短时间内接连病倒,太祖降罪的谣言在京中俞加猖獗,甚至传出“燕巢空”的诅咒,意为朱棣一脉将断子绝孙。
朱棣一面要应对前朝施加的压力,一面要照顾生病的高炽和怀孕的楚楚,几日下来整个人憔悴不少。但他绝不是可以轻易屈服的人,他令侯显、亦失哈等内侍严查宫城流言出处,令小北、三保带领锦衣卫调查京城和前朝诸臣,应天御林军、守备军也临阵待命,并差人去请钟山华神医为朱高炽诊病、安抚怀孕的楚楚,即便四面受敌,这个男人仍以不屈的意志,支撑着自己的家庭和天下。
自从高炽生病,棣楚两人轮流守候,亲自为高炽喂汤喂药,擦拭身体,父母之爱子,恨不能以身相替。每当两人依偎在高炽床前,总能回忆起怀着高炽时的温馨小事和一起教养高炽的场景,互诉衷肠,让深处风波中的两人都更加坚定。
这天深夜,楚楚在高炽床边的塌上醒来却不见朱棣身影,内侍说是陛下刚往华盖殿方向去了。想起他近日面临的前朝后宫的压力,楚楚实在放心不下,赶紧起身往华盖殿去。
当楚楚来到华盖殿,四下守卫皆不知去了哪里,华盖殿前后皆一片寂寥,在那棵枯死的松树下,朱棣孑然一身立于树下,皎洁的月光透过松枝稀稀疏疏地洒在他的脸上、身上,此时身着浅蓝色龙纹便服的他显得那么孤独,人常说孤家寡人,大概就是这样。楚楚缓缓走来,环住他的腰背,朱棣回过神来,转身搂她入怀,声音低沉、忧郁,“这里不吉利,天又这么冷,回去吧”
楚楚紧紧贴着他的胸膛,“你呢,既然说这里不吉利,干嘛还半夜过来发呆?”
朱棣低叹一口气,脸颊贴蹭着楚楚的额头,眼神却犀利坚定,“我不怕他们,明枪暗箭冲着我来好了,不要伤害你和孩子”
楚楚握着他坚实的手臂,深情地望着他,“高炽和高煜一定会没事的,我也是,我们是一家人,无论发生什么都要共进退”,说着仰起头望着这棵枯死的松树,“朱棣,我不信鬼神,也不怕那些宵小之徒,我相信我们一定会平安度过这次难关的,你也一定要相信自己……”
朱棣紧紧抱着楚楚,目光却深深望向那棵光秃秃的松树,微不可察的杀气与溶溶月色一起融入这片寂静的夜晚……古语云,天子之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这场以靖难起兵的血淋淋的战争注定要延续下去,不死不休。
第二日,在华神医和姜院正的共同努力下,高炽的病情得到稳定,甚至有了好转的迹象,为了麻痹暗处的敌人,朱棣下令封锁消息,除了坤宁宫的近侍和华、姜两位大夫,其他人并不知情,对外仍称小皇子病重。
侯显、亦失哈率领朱棣亲信将宫中上下排查一遍,秘密逮捕可疑人员百余人,小北、三保也对埋伏在京中的可疑地点、可疑人员、可疑行迹进行了秘密调查、审讯,前朝、后宫的各种消息在这几日间陆续传到朱棣这里,一张网越织越大,一场大清洗正在秘密布置并实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