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为谁庆生

第四章 为谁庆生

今日，是我的生辰，也是他的生辰，一如既往的清风明月，忆起昔日里这一天的欢声笑语，再看现在空旷的栖梧宫，分外冷清。

大皇兄在外带兵已有月余，玉心彤早晨来过便有事先走了。

十二岁，我十二岁了。

我不似哥哥那般聪慧，处理事务总要父皇兜底，在演武堂中也是不如其它几位皇子公主，因为话少，倒是与他们没什么交集，他们也不来找我的事。就这样一个平平无奇又略显笨拙的人，怎么可能成为九天皇朝的新皇？

“若是哥哥在这里，整整一年过去，他应该已经成为众皇嗣之中的佼佼者了吧……甚至，可能已经距离受封皇太子，只有一步之遥了……”

如今，太平盛世，父皇子嗣众多，共有十三位皇嗣拥有争夺那个位置的资格，最有希望的几位便是：

文武双全的大皇子，凤澜巍，居长；在政务上颇有建树的二公主，凤佑青；冰雪聪明、极讨人喜欢的八公主，凤明玉；英气洒脱、不亚于男子的九公主，凤九霄；还有，身居嫡位、小小年纪便文韬武略的十皇子，凤栖梧。

剩下的如三公主和四皇子姐弟两个，生性放荡，父皇颇为不满，希望渺茫；再如五皇子、六皇子和七皇子三人，野心不小，可惜建树不多，没有什么长足发展，在众皇嗣中反而显得太过平凡；再说十二皇子、十三公主和十四皇子，则是年龄太小，还得看以后怎么样；至于我，虽与哥哥同样身居嫡位，琴棋书画倒还应手，治国之方，半点也无。若不是祭天大典……

这样，就只剩一位久居冷宫的四皇子了。他不知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错事，不受父皇和宫妃的待见，据说被父皇亲自贬为庶人，已经被默认为是废子了。

今年，也许是为了表示对我的重视，父皇特意举办了这场盛宴。这种庆生的宴会，往年都是不曾有的。父皇膝下枝叶繁茂，皇朝不可能拿出这么多经费，年年为各皇嗣庆生。今夜过后，那些后妃们恐怕又不得消停了。

殿前的宴会上，人人都会高呼一声“十皇子”，可真正的十皇子又在哪里。他们不问对错，不辨是非，像一个个提线木偶，围着我演了一场闹剧。

到底是为谁庆生，他们不关心。

我知道真相，却什么都不能说。因为没人想听。

我站在月前屋檐下，今夜是难得的清闲。宴会还在殿前继续，可笑的是，我这个主角居然悄悄溜了出来。

起风了。树叶萧萧，宫内的花草摇曳不止。有人将什么搭在了我的肩上。我低头一看，唔，披风！

“哥哥！”

我猛地转头，满面欢喜难掩。

从前，每当我在夜里疯玩的时候，哥哥总是拿着披风，在屋前挑灯等着，我总是要叫他等好久，才被宫女们簇拥着回来。然后，站在他的身前，指着满天的星星一个一个的起名。他会悄悄将披风为我系上，陪我一起，数那漫天繁星。

一次又一次，他只会笑着站在门前唤我，恰如微风；一遍又一遍，我们起了无数个名字，不厌其烦。

“皇子殿下，大皇子行军月余了。”这一声音打断了我所有的幻想。我的眼前渐渐清晰起来。

不是哥哥……

是苏诠。

笑容凝固又逝去。从大喜到大悲的跌落，真是叫人室息。

“是你啊……”

“奴扰了皇子殿下的雅兴，奴该死，奴这就告退。”

皇子殿下，皇子殿下！今夜，他怎么这么聒噪！果然，他知道我叫的是真正的十皇子，而非什么行军在外的大皇兄。

然而，我又突然顿住了迈向屋内的脚。

是一个人影。

就在这座栖梧宫中，最高的屋顶上。

“一只逃出笼子的鸟……”我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