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好的丝绸帕子从脸上滑落,落进范闲怀里,仰头望去,日思夜想的姑娘正坐在粗壮的树干上,藏在郁郁葱葱地叶子里,身着红色长裙,但那日的金丝团花纹换成银色水波纹,更似林间精怪,格外灵动。
“是,是你。”
少女抱着树干稳住身子,脸皱成一团,没有丝毫血色,声音更是抖成筛子,但还是强撑着镇定居高临下的看着范闲。
“小仙女。”
话落,少女眉毛一横,正要怒骂,就又想到如今的窘境,硬是生生扬起笑容,“我,我下不去了。”
范闲看着足足一丈高的距离,桂花树周围空无一物,树干难以攀爬,倒是如何上去的,见少女发抖的身体,只好压下心中疑惑,几步走至树下,张开手臂。
“我接着你。”
文鸳低头看着令人头晕的高度,又瞅瞅范闲并不算结实的身体,有些犹豫,贝齿紧紧咬着下唇。
“别怕,我不会让你受伤的。”
四目相对,风吹起文鸳的发丝,看着范闲坚定的眸子,突然觉得心跳的有些快,随后心下一横,松开抱着树干的手,身体飞速下落,片刻落进温暖的怀里。
手无意识地紧紧揪住范闲的衣领,怯怯地睁开眼睛,就对上他含笑的眸子。
怔愣一瞬,像是受惊的兔子跳出他的怀抱。
范闲咧嘴笑着,即使刚刚去接她,手中的帕子也未丢开,正紧紧攥在手里,直勾勾地盯着少女的后背,耳尖微红。
害羞了。
“你怎么上去的?”
文鸳并未转身,瓮声瓮气的回答,“有梯子。”
梯子?范闲环顾一圈,并未见到梯子,想来是什么人搬走了,而她不便露面,就被困在树上。
若不来人,不知会遭多大的罪。
“那个还给我。”
“啊?”范闲脑袋一懵,盯着纤细地手指眨眨眼睛。
“我的香囊啊。”文鸳娇嗔的转身,手指指着腰间挂着的香囊。
顺着手指,范闲立刻反应过来,飞快地解下来,心中不舍,却还是递给她,见她珍重的拿在手里,挠挠脑袋夸奖道,“这鸭子绣的真好。”
“鸭子?”
文鸳拔高声音,眼睛瞪得像铜铃,“这明明是鸳鸯!”
“鸳鸯!”
生怕他听不见,文鸳又一次重复最后两个字。
扁平的喙,灰不溜秋的羽毛,肥嘟嘟地身体,范闲怎么看都像只鸭子,但是对上文鸳生气的眸子,再仔细打量一番,昧着良心安抚道,“是我眼拙,看这羽毛,成双成对的可不就是鸳鸯嘛。”
各种溢美之词从他嘴里吐出,倒把文鸳弄的有些害羞了,不能说敷衍,毕竟他夸的真的很认真,但也不能认同,毕竟对自己的女红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笑容僵在脸上,轻咳一声打断范闲的话,文鸳嘟着嘴,“你这嘴还真是跟抹了蜜似的。”
估摸着时间,李承泽也要走了。
“今天谢谢你。”文鸳扭捏的道谢,毕竟她还真没和别人道谢过。
“不客气。”
范闲微微一笑,眸子一瞬都没有离开过她身上。
“我警告你啊,不要将今日的事说出去。”
这是第二次警告。
范闲看着她故作凶狠地警告,憋着笑点头,得到保证,文鸳得意一笑,不等他反应过来,便如一阵风般的跑开了。
“你叫什么名字?”
范闲朝着少女的背影喊道,就在他以为得不到答案时,少女回眸一笑。
“文鸳。”
“我叫文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