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子上的纱幔顺着柱子垂下,将里面的光景遮盖的严严实实,文鸳透过纱幔,只看见隐隐约约的灰土色衣袍,不是京中世家子弟喜好的广袖,而是箭袖,紧紧包裹着手腕。
方才她问过李承泽,奈何对方只笑不语,揪着桌上的葡萄一个接一个,大半的葡萄所剩无几,也不见回个声。
尽卖关子,文鸳轻哼,对着背影丢了一个白眼。
脚步声接近,在离亭子不远的地方,搭建小型的木榻,榻上青色华服的男子光着脚慵懒地靠在上面,头发金冠竖起,半斜的刘海遮住他的脸,眉眼间阴鸷难掩。
范闲余光看向遮盖严实的亭子,想来是面前这位的女眷。
心下猜测,随即收回目光。
“你是谁啊?”
“三次机会。”李承泽背着手站起身,傲娇地回答。
话落,范闲无语的脱口而出,“二皇子。”
噗嗤。
文鸳本就竖着耳朵听着,对于范闲如此不给面子的回答,没有忍住笑出声,待反应过来捂住嘴时,外面两人的视线已然落在亭子上。
李承泽冷哼一声,显然知道文鸳的嘲笑。
倒是不知亭子里人身份的范闲心下暗忖,这女子很大胆啊,公然嘲笑皇子,在女眷后面又打上十分受宠的标签。
风吹动纱幔,微微掀起一角,露出红色的衣袖,范闲一瞥,目光一顿。
“真聪明。”
李承泽的声音拉回范闲的注意,范闲看着面前蹲坑状地蹲在蒲团上的二皇子,没有丝毫形象可言,真是奇葩,只能先按下心中的疑惑。
“殿下找我有事?”
两人你来我往,文鸳踮着脚悄悄靠近纱幔,撩起一条缝隙朝外看去。
是他!
“他就是范闲?”
即使过了许久,文鸳对于那日庆庙发生的事记忆犹新,最重要的是回来她才发现随身的鸳鸯戏水香囊不见了。
一通好找,最后一无所获。
而现在她知道香囊丢哪里了,看着挂在那人腰间的香囊,文鸳气狠狠地咔嚓咬了一口果子。
如此光明正大的带着,是怕她死的不够快吗?
李承泽和庆帝都是见到过的。
手里的帕子捏的皱皱巴巴,良久眼睛一转,勾唇一笑。
范闲和二皇子打完太极,以范若若为借口匆匆离开,诗会已过半旬,他找人的正事还未开始进行。
好在今日诗会,来客众多,王府侍女皆出来走动,但是方便范闲。
顺着青石小路,走走停停,不知不觉就又走到一处院落,院门微敞,透过门缝,一颗高大的桂花树立在中央,繁茂地叶子里缀着点点金色的花。
院落位于后院,范闲恐是女眷的院子,正要抬脚离去。
“有人吗?”
脚步一顿,范闲回首侧耳倾听,却不见半点声响,就在他以为自己幻听的时候,那道声音又在耳边响起。
转身又没了动静,范闲顿时没了脾气,刚刚不想唐突的念头消失,大步上前,推门而入。
院内花香沁鼻,丝丝缕缕,勾勾绕绕地钻进鼻子,左右共两间屋子,破败的织机倒在门前,上面挂着细细的蛛网,杂草丛生。
该不会是冷宫吧。
方才的声音又消失不见,就在范闲以为自己遇到阿飘的时候。
眼前一黑,整个人被桂花香包裹着,好似要成个桂花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