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枝浸雨折暗香,推窗忽见玉兰摇。
江岫白迷迷糊糊半睡半醒,一袭白衣垂落在桌边。
清秀的脸蛋,一头黑发随意搭在肩上,半盖着那青灰色的眼,他的眼里此刻没有往日的温柔或是机灵,全然一副失魂的样子。
因为他做了一个梦,他又梦见了小时候无忧无虑,家人相伴的时候,即使一次又一次在梦中醒来,他依然眼角挂着泪水,滴滴点点的滚烫的泪珠把他的脸浸的苍白中带一丝粉红,宛如明月。
小时候人家就都瞧不起他,说他不是男子汉。(回忆)“哈哈哈哈哈,小白脸,又在这哭上了?真恶心,真没见过那个男孩子像你一样,和个女的似的,哭哭啼啼真可笑。”一群孩子还玩弄他的头发,打成结,岫白也不想反抗,他也觉得挺没趣的,还不如什么都别说,免得给大人招麻烦事。
那伙小孩欺负玩他也便跑了,笑声还是那样震耳欲聋的传入岫白心里。虽然他平时什么也不说,对待一个小蜻蜓都要像捧着珍宝一样,给受伤的小动物治疗好,喂水,每天对着它说话,最后再离别。离别的时候,他还是没忍住哭了,哭的梨花带雨,自己还羞的面色潮红心里暗暗说:我才不是没骨气!你走了不要忘记我,我……我会,会想你。
说完小蜻蜓依依不舍飞向远方的天空,一望无际,在刺眼的白光下,缓缓地走了。
岫白抹着鼻涕和眼泪,用手扇风,抬着头,他好怕那伙臭孩子又侮辱自己,他觉得这不是没骨气,他是最有骨气的人了,只是对万物总有着一份特殊的感情,其实这叫做怜悯。只是小岫白不懂,但是他坚信自己。
岫白在的小城,古色古香,叫做梅城。他常常坐在桥边,看水过行舟,橘红的落日洒在白墙黑瓦上,特别的好看。
他那日独自在水边玩耍,摔了一跤,洁白的小脸落的个灰黑,他却温柔的笑了。对岸一个小少年穿着青桔色的衣袍,干净又利落,生的俊俏又温润,看着对岸傻笑的小少年,居然出了神。
岫白采了一朵荷花,要回去给娘亲,娘亲也是个温柔的人,岫白或许更多遗传的是母亲,她们母子站在一起的时候,总给人一种温柔安宁,岁月静好的美丽。
岫白那日高兴的捧着他溅上水摔了一跤采到的清香荷花给母亲,可当他高高兴兴迈着欢快的脚步回去的时候,他却看见了让他这辈子都不能安宁不能咽下这口气的一幕。
娘亲……娘亲就那样倒在了血泊里。
岫白手上的荷花啪的一下重重摔在地上,他双眼瞪大,走进,娘亲神色平淡,微风一起,沾染血色的素衣嗦嗦作响,这一刻,他的天塌了,他的心塌了,他的依靠也没了。
“阿娘!阿娘!你醒醒,你醒过来啊!岫白呜咽抽搐地喊着。阿娘,我给你摘了荷花,你看,多漂亮,多像你啊!你看它一眼吧阿娘!求你了……(低鸣般哭泣,天色暗下来,血影更加醒目)”
岫白倒在阿娘身上,白衣沾染血迹,他拂过娘亲的脸,他的心好痛,为什么,为什么蒋家人不给他一条活路,不给他阿娘一条活路,就连他那个爹,也早在几年前跑路了,据说已经死了。
呵呵,无所谓,反正他活不活也自己没半毛钱关系,随便好了。
可是,眼前是爱他,守护他,这个世界上最真爱他的亲娘啊!岫白也才7岁,凭什么让他受这样的苦,凭什么,就凭他蒋黎仙家族仗势欺人,看不惯我家,就能随随便便要人性命了?呸,真是不要脸!
岫白呆呆的坐了好几天,他已经把娘亲安置好了,娘亲临死前在房间角落初扔下一块玉佩,晶莹剔透,娘亲写了字条,她说:“岫白,你长大了,请原谅娘亲不能陪你走下去了,娘亲很爱很爱你,这块玉佩,是我生你前去求得的,能保你平安,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但是这是我唯一能最后留给你的东西了,收下吧,别嫌弃,别伤心,我一直都会爱着你。”岫白紧紧攥着玉佩,哭的看不出人样。
我发誓,我给您报仇,您等着,这块玉佩我不会弄丢的,这辈子都不会的。
我也爱您。岫白瘫在墙上,屋子里除了哭声后,就是一片死气沉沉。
外面噼里啪啦下着雨,阴郁烦闷。他坐在那里就是想着母亲曾给自己做的腌面,她会吹凉了喂给自己,有时候,母子二人坐在外面的石凳上,母亲哼着小曲,他就在那里跳,跳腾累了,母亲就抱住他,和他一起看日落。
现在想想,那真是最美好的记忆,最千金不换的东西。
岫白从这个梦里醒来还是恍惚迷离,头晕目眩的,回不过神来。这哪能叫梦,这是自己的过往啊。算了,还是看看现在吧,现在大仇还没报。因为自己当时年龄小,现在不一样,他是意气风发的少年。仇人家现在还算混的风生水起,那个混账蒋黎仙过的奢靡腐败,整日金银财宝,贪图女色,看着就叫人恶心。
“岫白,来吃饭了,怎么又在发呆?”
说话的是晏竺,这个女子是蒋家那边曾经抛弃的儿媳,晏竺实在受不了蒋正寒,他根本就不爱她,明明是被迫的婚姻,何必在一起呢。蒋正寒是蒋黎仙的兄弟,两人因谋权篡位关系也不太平,平时也是爱搭不理。
晏竺是个很体贴很有个性的女子,她在岫白没了母亲那几日,正好在那边买东西,看到岫白可怜兮兮坐在街边,眼睛充血,白白的小脸上满是灰尘,边走过去问他。岫白其实也不想说话了,他已经痛苦的没有知觉了,但是来人温柔精干,他顿时觉得跟着这个姐姐或许是个好主意,也不至于饿死。于是便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晏竺。
晏竺哪能忍的了这样一个小孩子,和小天使一样,听了他的遭遇更是一起哭的稀里哗啦的,更坚定了带他生活的决心。
如今,岫白过的很好,至少不用受冻受寒,有个温馨的居所,也算是有了一个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