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初五,大晴天。这些天真的热,有晨光射进来,丁达尔效应里的细小尘埃飞舞在我和佛刹小小床前。睡得浅,有光便难睡了,我倒是不贪恋睡乡,偏偏贪恋枕边的人。
佛刹睡在一旁,呼吸均匀,自己起床翻身怕是惊到了他,鼾声消减但依旧沉浸梦乡,好些天没打理的胡须了,冒出些小青碴子。又是一小心思作祟,手指轻轻摩擦两下他唇周上那一小片青。我明白的是,当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他的一切的一切自己都是爱的。
看完他,才觉难受,便是气候闷闷湿热,热气贴着了皮肤,身上是黏糊糊的,难受。起身想去洗一洗,洗一洗黏腻汗水也洗一洗晦气,净一净身,这是我和佛刹过得第一个端午节,我得牢牢记着。
桃儿红,杏儿黄,五月五,是端阳。粽叶香,裹五粮,剥个粽子蘸上糖。我以前没有问过佛刹是喜欢啥口味的粽子,我想着,我是南方人,佛刹是北方人。他定是没机会尝尝我家那边儿的味道,属于我的记忆,我也想和你共勉。姑妈不在了,后来好久好久了,我也没有再尝到过记忆里,南方的,灰棕的味道了。不会使牛也会看伴儿,学着样子怕是不会出错的吧。前些天打早儿我就跑了几个菜市场找了这点儿香茅草来了,就备着今儿这一口香呢。馆里食堂灶烟烧得望,我得是赔着笑找大姐借了食堂里的锅,灶,给我把这几丝细细的晒干了的香茅草烧成了灰。
买来些火腿肉,泡好的糯米,草灰,全放在铁盆子里。洗了手来,我淘上一淘,够包上两三个了吧。夏日里热,多了吃不完又得放坏了。粽叶飘香,墨绿的叶子,带着艾草气味的清爽,叶片裹成一三角形的小碗,淘好的糯米往里头放,一道一道我学着,有模有样。扯来绳子,缠紧,打结。倒是一样不落下地做了,怎么是瞧瞧这蒸笼上几坨绿油油的东西,说不出它是粽子。想着,味道,味道好就成了嘛。
蒸笼上水汽升起,裹挟袅袅炊烟。烟缭绕,迷人眼。佛刹醒了吗,我还没有来得及回去,佛刹,佛刹,佛刹,满脑子都是佛刹。佛刹,什么时候我带你去我家那边儿,你喜欢吃什么味儿的粽子,甜口?还是咸口的?只要是你喜欢的,那我就去学了来。我没办法了,只怕是以后都得赖上你了。日子苦,真的苦,但是我遇上你了,就好像没啥了,没啥苦的了,样样甜了,我也甜了。
端午到,艳阳照,家家门上插艾蒿,挂丝线,带香包,娃娃乐得蹦又跳。食堂门口的窗子擦的干净,我望着那边,却在窗子的反光处见着了自己。很久了,我长不出一点肉,身子是瘦的,身体也不大好。佛刹心疼我,给我吃得好,穿得好。就是这五月艳阳天,还是叮嘱,要穿好衣服不能着凉。我裹了一层一层的衣服,真的也是像极了一个粽子。
远远的,我见过来的人影。佛刹捏着一把蒿子过来了,粽子怕是还没熟呢。他胡乱搓了一把我的头发。呲了一下,你还包粽子呢?我有口福了?我点点头。不过这会儿还没熟呢。是不是饿了呀。垂眼瞥一眼,桌上放着几片没有包完的粽叶。我裹得严实,像个粽子吗……
粽叶香,手轻扬,我皮肤不算黑,今儿一早我可是仔仔细细洗过的,薄薄粽叶裹手上。这举动,我瞧他,他瞧我。
“来,哥……你咬一口,甜不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