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森有时候会来找她，在黎明之时，出现在花时的窗外，又或者是花园里，他们从原本的闲聊，变成了唠家常。
花时后来知道，黎森是以食用眼珠生存的。
花时：“所以你的眼睛才会这么漂亮吗？”
黎森：“……大概吧。”
也不知道该不该说她的重点放错了。
过了几天，花时扣了一盘鱼眼珠招待黎森，黎森看见的时候哭笑不得。
“我是以食用人的眼珠为生。”
花时思考了好一会儿，又盯着黎森的眼睛，问：“那你会吃掉我的眼睛吗？”
黎森： “可以，如果你想的话。”
*
大部分时间，黎森是凭借灵魂来找她，有时候两个人一起胡闹；有时候花时会读很久的书，黎森只是看着花时，两个人一句话都没有。
时间像一只追赶落日的鸟。
后天就是花时的十八岁生日。国王在用餐时，少见地叹了口气。
“我的花时，我的好姑娘……”国王语重心长地告诉了花时出生时，神说的所有话。
国王说完，宽慰到：“亲爱的女儿，不用担心，后天的时候，你就会遇到心爱的人，到时候，我会给你办一场全世界最隆重的婚礼。”
一时间，花时感觉痛苦溢满心脏。
黎森在第二天的黎明找到她时，她像一片单薄的雕像那样，在窗旁的椅子上。
“怎么了，公主殿下？”黎森熟练地落在花时的书架一角上。
“我在想。”花时无力地垂下头。
“想什么，想预言如果是真的，你该怎么办吗？”
“你知道的，我从不信这些东西。我只是在想，我为什么会感觉很痛苦，很难受。我或许可以逃走，但夏之国将不再拥有夏天，我不能……”
不能拿整个王国去冒险。
花时控制不住地流下眼泪，咬咬牙继续说：“而且我不会爱上预言中的王子。”
“我有爱人了。”
“他是一只乌鸦。”
花时抬头看向黎森的时候，眼泪已经完全覆盖她淡绿色的眸子。如果她的灵魂也有形状，那它此时大概已经化为一地水了。
“黎森，如果预言来临，就吃掉我的眼睛。”
黎森的眼睛淡去了许多：“好，我答应你。”
花时在梦境里，不出意料地见到了黎森。但这次黎森主动拥抱了她，把她紧紧贴在自己怀里。
两个人都没能忍住眼泪。
“要跳舞吗，黎森先生？”花时轻轻伸出手，做一个邀请的动作。
两个人跳了很久很久，好像谁都不戳破，这支舞就能一直跳下去。每一步都是倒计时。
时间并不会仁慈。
暗蓝色慢慢褪去，热烈赤粉的云漫上来。可是这一次，花时不会再站在窗边，等她的乌鸦先生了。
“如果可以，我希望你带我去那片只有黎明的森林。”花时的嘴角是上扬的，但眼里却嗜满了泪。
黎森低下头，抱住她，滴下一滴暗红色的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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