束玉“不疼”
玱玹有千言万语翻涌在胸腹间,挤得他好像就要炸裂,可是他不敢张口
三百多年了,他已经不再是凤凰树下、推秋千架的男孩
父母双亡、流落异乡、寄人篱下,他戴着面具太久,已经不知道该如何真心地喜悦,真心地悲伤
他学会了用权谋操纵人心,却忘记了该如何平实地接近人心
他学会了用各种手段达到目的,却忘记了该如何真实地述说心意
玱玹站了起来,对涂山璟说
玱玹“好好照顾她”
玱玹走出了殿门,在夜色中漫无目的地走着
承恩宫里花木繁盛,奇花异木比比皆是,晚来风急,吹得花落如雪,清香阵阵,可这海之角的异乡没有火红的凤凰花,花开时绚烂如朝霞,花落时犹如烈焰飞舞
涂山璟看到束玉一直闭着眼睛
等听到玱玹的脚步声远去,束玉的眼角有泪珠一颗颗滚落
涂山璟把束玉揽进怀里,束玉的脸埋在他肩头,泪落如雨
三百多年了,她已经不是凤凰树下、秋千架上的小姑娘
她曾在樊国府里受尽挫折,像孤魂野鬼一样苟活;她曾从鬼门关里走过,像无名之徒般游荡;她被人追杀过,她也杀了无数人
她的生命就是屈辱、鲜血、死亡,她不知道该相信谁,不知道该以何种身份站在众人面前
可以的话,他希望永远不要被认出
一直到深夜,束玉和涂山璟休息时,玱玹都没有回来
——
第二日清晨,束玉起来时,玱玹已经离开
傍晚时,玱玹回到华音殿
束玉依旧是老样子,笑盈盈地和玱玹挥手打招呼
玱玹除了冷着脸,没有一丝笑容,对束玉很冷淡以外,别的都正常
玱玹对涂山璟说
玱玹“白日里如果闷,就让婢女带你去漪清园”
玱玹“园子里有宽可划船的河,也有才没脚面的小溪,奇花异草、飞禽走兽都有,是个解闷的好去处”
涂山璟“好”
玱玹“不要席地而坐”
涂山璟看束玉一眼,回道
涂山璟“知道了”
玱玹不再多言,回了自己的屋子,晚饭也是自己一个人在屋子里吃的
医师说束玉的腿最快一个月好,可实际上十来天,束玉已经可以拄着拐杖慢慢地走了
医师非常惊讶于束玉的康复速度,叮嘱束玉,“腿长好前,要多静养,现在腿长好了,就要尽量多运动,慢慢地,就会正常行走了”
束玉很听医师的话,经常拄着拐杖走来走去
皓翎王并不经常召见玟小六和束玉,三四日才见一次,每次见面话也非常少
皓翎王“可喜欢饮酒?”
皓翎王“喜欢什么颜色?”
皓翎王“喜欢什么花草?”
皓翎王“喜欢……”
可是在华音殿内,他的旨意无处不在,只要小六和束玉说过喜欢的,必定会出现,但束玉却很少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小六和皓翎王交谈,有时候听到小六开玩笑便淡淡一笑
有一次皓翎王问小六“最喜欢什么”,小六无耻地回答“最喜欢钱,最好每天能躺在钱山上打滚”
第二日,小六起来时,就看到庭院内有一座钱山,不是珠宝,也不是玉石,就是实打实一枚枚的钱,堆积得像山一样高
看到这座闪亮闪亮的钱山,小六黑着脸
已经十来日没有露过笑意的玱玹大笑了出来,向来寡言少语的束玉和涂山璟也忍不住笑了
束玉对玟小六诚恳地说
束玉“小六,我还是第一次见这么多钱”
后来,小六看钱山碍眼,下一次皓翎王召见他们时,小六和皓翎王说不喜欢钱山了,钱山这才被移走了
从那之后,每次皓翎王问小六的喜好,小六再不敢胡说八道,尽量如实地回答,而束玉思索了许久,第一次主动地和皓翎王开口说话
束玉“我想腿好了,自己随便走走…能不能别让侍卫跟着我们了?”
闻言皓翎王面无表情,微微地点了下头
只有和他很熟悉亲近的玱玹才能看出皓翎王眼中闪过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