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

“那还是去吧。”张昊垂头丧气，拉了块儿纸板垫着坐在地上，暴风围着他嗅来嗅去。于飞把手放在了琴键上。

于飞沐浴在阳光里，琴键在她手下跳跃飞快，音调是老曲子的厚重和浪漫。许年不知何时已经出来，倚着门框听得入神。满院子的乐声飘着。

听吧，夏天不会唱，是她的琴声在响。

许年举起手机拍了下来。满屏金色的阳光。

于飞看见了许年，可是她没有停下。弹了很久，直到她尽兴。

买牛肉的伙计回来了，张昊小心翼翼地领着暴风去吃东西。于飞往后拢了把头发，倚着钢琴就看着许年笑。许年也笑，穿着一身白体恤加短裤，直直跑向于飞。她像个孩子那样笑着，头发在脑后飘扬。是了，她才二十三岁。失去亲人的悲痛竟没在她脸上留下任何痕迹。

于飞好像被那笑容灼伤了，胸口迅速泛起一阵麻痒。她没见过这样的笑。多么有活力的笑，笑容的主人正奔向她。她下意识伸手，整个夏天就被她拥了满怀。

“你还小，真是的。”于飞在许年耳边呢喃。“应该等你大些的，你这样我怎么狠得下心……”“狠心做什么？”“训练你啊，小孩儿～”

“你其实有两个选择。你二姨和我说过你们家的事。你可以选择我们分道扬镳，你开开心心活到四十五，撒手归西。或者去西藏，查查你们家那个所谓的诅咒。”于飞几乎半个身子躺在钢琴上，道。

“我要去西藏。”许年眼里一汪清水，弯着嘴角。

“你要想明白，既然你二姨和其他你们家的人都没有去，那就证明西藏对于你们家来说有点什么问题，肯定会很危险，你又不能大张旗鼓的去，条子会缠上的。”于飞抚摸着钢琴的黑色琴盖，眼睛没有看许年。

许年摇摇头：“我更关心你会在我这待多久。”

于飞抬起头，看着许年露出笑容：“钱到位，好说。”

两人同时抬起头，她们都听见了一阵嘈杂的声音传来，好像是动物的低吼和一个男人的尖叫。

那声音很快就近了，许年看到一只黑狼追着张昊跑得飞快，她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大的狼，不禁张大了嘴巴。张昊跑在前面一脸天崩地裂，于飞反倒咯咯地笑了起来，对着狼喊：“暴风，你怎么连他都跑不过啦。”尾音故意压得娇娇的，好像带了钩子。

黑狼听了她的话骤然爆发，紧跑几步跳到张昊前面，把惊骇的张昊扑在地上，伸出长舌头舔着他的脸。张昊拼命大叫：“于飞！你他娘的！让狼走开！你他妈不是说没有指令不咬吗！”于飞还是咯咯地笑，许年被搞得发愣，她也不怕暴风，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果断打开手机录像。“昊子，暴风是女孩子，它好像看上你了啊。而且它可没咬你。”于飞抹了抹眼角笑出的眼泪，道。“他妈的你快点！”张昊吼得声嘶力竭，马上要贞洁不保。

“许大小姐，把它叫过来呗。”于飞对许年勾勾手指，“叫它暴风。”

许年点点头，试着喊了一声：“暴风！”小昊子的贞洁！由我来守护！许年这么想着，脑中自动配上了音乐：正道的光～……

暴风居然听了许年的话，把张昊撇下，来到于飞身边嫌弃地吐了吐舌头。于飞又一巴掌拍在暴风脑袋上，走过去把喘着粗气的张昊拽起来：“你不行了。”

张昊大惊失色，又听于飞道：“你要和许年一起训练了，虽然明天就出发，但是今天你也逃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