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有人在跑，追着什么在跑。那个孩子，大概是孩子，伸了手去向天摆动着，追着一个模糊的影子。一只鸟忽高忽低的影子，世界是朦胧的，没有天也没有地，只有一团团斑驳的色块和杂乱的光影，刺眼的，柔和的，揉杂在一块。眼前的世界明明暗暗，孩子跌跌撞撞地奔跑，鸟的影子仍轻轻灵灵地飞，图像开始扭曲旋转，黑暗，再黑暗，天花板在许年眼前放大，她的身体似乎悬空起来了，接着又狠狠坠落，她只觉得头疼欲裂。

“梦做着做着就醒了。”许年想。她再也睡不着，见天已微亮，索性早早起来洗漱。她把头发盘成团子发髻，往脸上拍了把水就出了房间。一身浅蓝色运动衣更显她细白细白的皮肤。一米七八的身高，加上平底运动鞋让她显得青春气息十足。进了院子，就见到一身黑衣的于飞出来了。

她今天没有穿高跟鞋，头发绑得紧紧的。见到许年，她挑了挑眉：“起得挺早啊，这样也好，找小昊子拿刀去。”许年疑惑：“什么刀？”“我昨天告诉他让他找的给你防身的刀，忘了？”于飞直接转身，一个脑瓜崩就弹在许年额头上。她手劲不小，自然是疼的。许年对她怒目而视，捂着额头，刚想说话，又被于飞的突然一句：“反应真慢。”给堵在了喉咙里。

张昊不在他屋里，看来张昊才是起得最早的那个。于飞倒没说什么，许年反而不耐地打了个电话。张昊的声音在电话里模模糊糊的，也不知道他在哪。“既然如此，你先跑步吧。”于飞对许年如是说。许年也不意外，直接绕着院子开始跑。这院子不小，里面分三个部分，一进院门就看到了两层的小楼房，是佣人们住的，第二栋是几间平房，是客房和盘口伙计们住的地方。，伙计们除了少数几个大多都住在盘口，所以没多少人在这。往后穿过一片竹子，打开一个栅栏门，一栋古色古香的小楼立在那，许年就住这儿，于飞昨晚也住在这，张昊住在一楼。

眼下许年已经跑到第二栋楼侧边了，正绕过一个水池。于飞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看上去还挺悠闲。许年体能还算可以，速度也不算慢。跑了一圈多，于飞神色自若，许年的呼吸渐渐急促，额头上也冒了汗水。“坚持住别停！”于飞跑得轻松自在，还不忘对许年喊。又是一圈，于飞仍然毫无变化，许年的速度却是越来越慢，脸上绯红，步子也失去了一开始的节奏。

许年离院子的大门，也是她跑步的起点越来越近了，到了那，她就跑了整三圈了。她心里一喜，又加快了步伐。就在这时，大门被冒冒失失推开，张昊手里提着一大堆东西进来了，差点与许年撞个祖国山河遍地红。“哎哟！你看着点儿！”许年吓得大叫，就势停下了脚步，弯着腰撑着膝盖大口喘息。张昊挠挠脑袋，连忙赔罪：“对不起啊，大小姐，我急着给你们送早点，之后还要试刀呢。”“你…你……”许年摆摆手，喘得说不出话来。于飞倚在门边一挑眉毛，伸手不客气地从一堆包里挑了个豆浆。嗯，糖放得非常精确。她吮一口想。“昊子，豆浆哪里买？挺好喝的。”于飞咬着吸管含含糊糊地问。“大概是徐记早餐店吧，你那个糖是我给你放的，省得你喝不惯又浪费。于飞就笑，等许年不再喘，顺手把自己手里的豆浆抛给她，接过张昊手里的塑料袋。许年手忙脚乱接住杯子，也不嫌弃于飞喝过，也喝了两口。

张昊按照口味给许年带了咖啡，买了小笼包和柴火面。许年跑了半天，明显饿了，吃得干干净净。于飞只是吮着豆浆，有一搭没一搭挑几根面往嘴里送。一顿早饭花的时间不长，张昊低头看了眼表，八点二十多了。他站起来，领着许年于飞二人往仓库走去。“今天早上五点多，你让我找的刀就到了，一个电话就把我从床上叫起来，收到刀就给丢进仓库了。”张昊一边说，一边欠身从包里翻出之前许年之前给他的钥匙打开门。门口地上摆着两个包裹，其中一个稍小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