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
齐光海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迟迟不能入睡,耳畔好像响起声声海浪,凉风拂过他的脸颊,温和、湿润。
这个没有任何朋友,任何亲人的地方,他真的能好好生活下去吗?
其实他一开始没想离开老家,但外婆死后他也没什么好依恋的,外婆留了点儿钱让他去个喜欢的城市。
他坐在院子里,看着中国地图,一眼相中这个城市。海,他从没见过。
一早齐光海被阳光照醒,摸了摸衣兜,仅剩二百,外婆留的钱他不打算用。
这也说明了他只能去打工,可他一个聋子又能干什么?
齐光海穿上一件宽松的卫衣,一条灰色的长裤遮住了细长的双腿。
他从屋里走出,傅浅山还没起来,整个旅馆安安静静,他顺着楼梯往下走。
门口有好几只流浪猫蹲在那儿,齐光海轻轻点了点领头那只橘猫的鼻尖。
他往街巷里走去,路过一家早餐店,老板热情地冲齐光海招手。
“来来来,小伙子,是傅姥的租客吧!她说让我们多照顾你,你个孩子一个人来离家那么远的地方…”
齐光海就看见老伯的嘴一张一开,耳朵里响着嘈杂的忙音。
他攥紧手里的衣摆,看老伯嘴终于停了下来,轻轻点了点头,匆匆走开了。
老伯刚准备开口叫齐光海,想到他刚才问小伙儿,是不是家里有困难,这孩子面露难色,马上就跑走了。
是不是戳到人家痛处了?老伯愧疚地想。
齐光海快步拐进另一条巷子,看对方看不见自己了,长长呼出口气。
齐光海走了几步,发现这条巷子自己还没见过。远处空调机下蹿出只黑猫,看见齐光海一耸肩,竖着尾巴厉声叫起来。
他忽然感觉一阵风略过自己的脚踝,惊得起了一胳膊鸡皮疙瘩。他转头想走,可是七拐八拐的巷口,竟一时找不到的自己进来的口。
只见黑猫一改刚才的厉声威胁,亲昵地在他的裤腿边蹭。黑猫叼着齐光海裤腿布料将他往巷子深处拉。
风渐渐变小,但阴森森的氛围丝毫未减,反倒原本一碧无洗的天空被“牵手楼”遮得干干净净。
一扇木门被打开,一只枯瘦的手伸出来,拎起黑猫的后脖颈揣进怀里。
一双锋利的眼睛被小圆墨镜遮住,像是自言自语地说“哟,有缘人呐。”
齐光海呆呆地看着面前的小老头,老人转身走进屋冲他招招手。屋里有一股浓郁的药草味,透过屏风能看见成排的药柜。
老人坐在桌前,一笔一划地写着字。齐光海局促地抓了抓自己的耳朵,老人抬头看了他一眼,将纸递给他。
“你的耳朵不是先天性的吧,你也是能恢复听力的,不过短则十七八年,长则七八十年。你要是信得过我,留下来,我试着医。”
齐光海猛地抬起头,他这耳朵去看了几个大医院,无不例外医生都说治不了。就算只是可能,也愿意去试试。
他用力地点了点头,老人又写到“留下来跟我学医,每月给你固定的工资。”他连忙写着“好,感谢您。不过白拿工钱就算了。”
老人抬眸看了一眼,撇撒嘴,“谁告诉你白拿工钱,给你一个月学基本的摔伤、挫伤,后面的边学边出诊,旁边学校的学生都在这儿医。”
齐光海还害怕老人嫌弃他,不曾想老人愿意留下他,甚至教他学医。
天渐渐变暗,大小的星星洒在空中。老人给他指了路,并告诉他明天就来药馆上课。
齐光海心情愉悦地走回家,不料刚来家门口,傅浅山便从里面出来,定定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