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接上40.

小黑的视力很好，能清楚地看见客厅茶几上摆放的一枚小钟钟面，七点二十五分，一分不多，一分不少，指针刚好指着“5”的字样，小黑的短衫衬口已开到锁骨偏下，在客厅明亮的灯光下明晃晃亮着。

小黑提着衣领，肩头随意地在贴肤的衣物下头抖动，那件被穿得凌乱的睡衣就算规整了。他一路踩着并步跃进狭窄却干净的浴室，微向外翻卷的牙刷毛均匀地涂抹上一层薄荷味的膏体，再顺着唇缝开合的边缘试探排列整齐的白色城墙。

唱歌还在继续，断断续续合着几声口齿不清的泡沫搅动，小黑漱尽口里残余的水，转身走进卧室换上一套外出的常服。

已是七点四十分整。踏着沿街车铃几个清脆的鸣响，小黑思考的时候就会不自觉皱了眉头，手指戳在略鼓起的腮帮子上。

几个早点摊显然让这个平时没有选择机会的不良少年首领看得眼花缭乱，他心里默念口诀，脚步愈显得犹豫不决。

“小公鸡点到谁我就选谁……”

小黑来回踱过热气腾腾的摊点，最终在其中一个的面前站定。此刻已经是七点四十五分，小黑要了一碗刚出锅的豆浆和一只沉甸甸的馒头坐到露天的小凳上朝碗口吹气。

泛着豆香的薄雾从水平面上悠悠升起，被调皮的气吹出一块半圆的烟环，仿佛创造了一个与世隔绝的仙境。小黑撕下馒头的一角，沾着豆浆塞进口中。

馒头虽是没有味道的佐料，小黑也渐渐吃出些甜意，纯郁的香气在舌尖溢散，加着豆浆的香甜与清淡，一顿早餐过去，今早的浓雾终于散去。

小黑起身伸了个懒腰，许是年龄见长，小坐一会也觉得腰背僵硬。他长长地舒了口气，暖意才从胃里慢腾腾的蒸上来。

该出发了。

41.

小黑只吃了七分钟，便利店离早点摊不远，大概有百米的距离，身体暖洋洋的，早晨清凉的光亮透过道路两边的枝桠点缀起夜露繁重的阴影，小黑加快了脚步。

他要在八点之前到达便利店。

有惊无险躲过一辆飞驰而过的轿车，小黑一路小跑，总算走完最后一个路口。路程虽短，但便利店在另一条无名的街道上，穿过路旁长着野花野草的小径，沿着出口的红色路牌往左侧直行，再穿过一条没有红绿灯的马路，右转，便利店就到了。

小黑搭进店门的时候，时间正好卡在59分的最后一秒。

“运气真好啊，小黑。”店长笑眯眯地坐在收银台后的椅子上，“再晚一秒我就要扣工资咯。”

还不是随便说说，小黑在门口道完歉才放下书包穿上店里的围兜，黑色的一件刚在前头挂着，就听闻门口进出掀动的热浪吹在脸上。

“您好，一共是32元。”小黑扫了商品条码，客人离开后，小黑取了后柜的镜子趁着下一个客人还在挑选商品的时候偷摸摸照了个镜子，兀自露出两颗在日光灯下晶亮的门牙。

今天天气真好。小黑立马挺直腰背，伸手接过客人递来的几件商品。也许是早餐时间难得充裕，又或许是因为早餐有了选择的权利，小黑的心情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