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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塑性人格】part2.夜莺

可塑性人格

比起奎因的种种不理智行为——就客观而言,我更加欣赏劳伦特·洛兰。

我相信启蒙思想的理性是有融入法兰西子民的骨血的。血管里流淌的是秋日的月光,凄清的美感尽其可能的掩埋真实的思想。浪漫的现实主义者,我不敢相信他的任何一句话。揣测,思忖,周旋,如同华尔兹舞步,如同刀尖上起舞。

他爱称我为玛丽。

他解释过来由的。

玛丽·安托瓦内特。

我不敢妄加定义,这究竟是对天真的褒奖,还是对愚蠢的讥讽。

只可惜我不是玛丽王后,根本没有她的善良。褪去浪漫的伪装,直白到无以复加——波旁余孽。

洛兰嘛,毕竟是洛林的变体。

他明明是个医学生,看外表却神似艺术生。而我比较直接——怎么看怎么像斯文败类。

不过他确实是那样的人,毕竟是可以同时谈两个女朋友的人,只能说是恐怖如斯。斯文败类这头衔,好歹也不算诽谤他。

其实一眼就可以看出他的个性,多情,风流且善于欺诈。我敬佩他的手段,至今仍然没有弄清楚这到底是怎么让两个大美人和谐相处,至少没有表现出来那么明显的勾心斗角。可他并非心理学或精神病理的学生,外科医生洗脑成功的概率有多少?好吧,好像街头卖画的画家也能把人洗脑成功?可恶啊,阿道夫先生。

或许是我对医生的刻板印象,不管他如何辩解,我总觉得他的目光像是把我剖开一般,直视那卑劣的灵魂。所以我也不会和他胡扯些什么,说什么都没用,灵魂是不会说谎的。

同样的,他对我,也一向是比较坦诚的。好吧,至少有坦诚的样子。

“你和他和好了?”他的消息倒是灵通,明明昨天还在劝我“他不值得”,今天就立刻扔掉了所有伪善。

“算是吧,”我看着他,那双浅棕色的眼睛里看不出什么情绪,我也只能放弃打心理战的想法,“你太令人失望了,洛兰。”

如此一想,也确实无误,我的确是他的玛丽·安托瓦内特,浅薄得可悲,天真的可笑。

“玛丽小姐,对他还真是一往情深呢……如果换成是我呢?你会放弃的吧。”他轻笑一声,也不知带了几分认真。他明明很清楚的,我对那位小先生并非一往而深,只不过是孤独地不想离开,贪婪地求索着他的温柔。

我看看他,没有说话。

前奏已经开始了,第一个舞步,应该怎么才能完美?

“我的小夜音要飞到夏栎树上去了,应该怎么办呢?”他歪着脑袋,微笑着看着我。

“去找玛利亚,向她忏悔。”我悄悄翻了个白眼。

玛利亚小姐,这位浪漫的法兰西先生的……两个女朋友之一,和他在一起有三年了。

但这并不是这个问题的正确答案,我知道答案应该是什么——应该折断夜莺的翅膀,将它关在笼子里,好好养护。

“是吗?小夜莺觉得信仰有用啊……”听了我的话,他倒也不生气,只是看向了一旁站在柜子上歪着脑袋眨巴着眼睛的凤头鹦鹉,“可我还是觉得镣铐更好用呢……”

“喜欢!囚禁!”白毛的鹦鹉拍了拍翅膀,扯着嗓子叫了两声,然后扑棱着翅膀飞到另一边的书架上,继续歪着头,眨巴着眼睛。

我已经不止一次升起“犯罪”的念头了,虽然我时常告诫自己不应该有这样的想法,但是——我真的很想把那只死鹦鹉的鸟毛拔光,扔到开水里活活烫死它。气氛组,令人讨厌的气氛组。我死死的盯着那只一脸“天真无邪”的鹦鹉,恨不得顺着网线爬过去,拿着剪刀立刻剪断它的喉咙。

好吧,如果真的要剪,我会选择剪断洛兰的喉咙——这家伙都教了小鸟什么啊!

“卢尔不可爱吗?玛丽亲爱的,干嘛生气呀。”洛兰笑了笑,对着书架上的鹦鹉招了招手。听话的小鸟立刻飞到了它主人的肩头,继续歪着脑袋,眨巴眼睛。

“可爱,”我轻哼一声,果然,和鸟斗气什么,还是太没风度了,“如果它是麻辣鹦鹉头,那我会更爱它的。”

“En colère!Il s'est mis en colère!”

对不起,风度什么的,不要了。咳咳,这里为小鸟卢尔先生献上最真挚的祝福——祝愿它在明天享用坚果时被噎死。

“哈哈。玛丽小姐生气了,会不会不理我了啊。”洛兰笑着轻轻拍了拍卢尔的脑袋,这凤头鹦鹉,在终于尝到了头顶毛被揉乱的感觉后,颇有怨念的飞走了。我记得,之前不小心碰乱了它发型的女友2号——梅兰妮小姐甚至被它啄了几下。

“下了,我饿了。”我满脸写着无聊,顺手就想关掉通话。说到底,只是不想听他的话术罢了,带着他那奇怪爱情观的话术。

说实话,作为学习者的我,多多少少还是像人类学来了一点“封建”与“脸面”,面对他的爱,我还是感觉过于的“不道德”。

“小朋友,这种事情应该让我……”

“滚。”这种时候就不必废话了,一个字,十分言简意赅。

“Avril,我已经23岁了……”说到这个,他好像还挺委屈的,好像是怪我欺骗了他。骗心。

但实际上呢?他的心思从来不在我身上,我只能占有一点,但绝不可能是全部。

我理解他,我和他殊途同归——一个将爱全给了自己,明显且毫无余地;一个爱意泛滥,多情且毫无忠诚。我们是一样的人,本质上,爱的有且仅有自己,满心满眼的也只有自己。只不过是选择的方式不同罢了。

何必伪装呢?

明知瞒不过对方的眼睛。

“可是我才17岁啊。”是的,你已经老了,可我仍然年少。

亲爱的洛兰呀,属于交谊舞的时间马上就要结束了,您是否已经找到您的王后了呢?我愿站在游廊对您微笑,看着您最终溺亡在过分的自爱里。

属于那个时代的荣光,已然成为墓地中的幽荧,它也不再使用那个代代相承的氏名,铡刀落下后,血液凝成了历史的诗句。我相信这文字的魔力,用想象力穷尽过去,通过巴尔扎克,福楼拜等的作品,构建出那不曾目睹的枫丹白露宫。灯火通明中,王后殿下提了提裙摆,乐师立刻会意,端庄的华尔兹变成了欢快的小步舞……浮华融进了波旁的血脉里,而你,劳伦特·洛兰,成为了窥探过去的工具。

他会明白我在想什么的。

他的眼睛里永远是浑浊中透着清明。

“我想对你坦白,Avril。”少有的,直白的坦诚相见,我觉得有必要先听听——然后再批判。

“嗯。”

“我和梅兰妮分手了。”

这倒挺有意思的。

梅兰妮小姐,出落的美丽大方,而且还有一副百灵鸟般的嗓子,一颦一笑,皆是风情。虽然梅兰妮小姐并不喜欢我——准确来说是十分讨厌我,但这并不能妨碍我喜欢她——我真的爱死那她副美丽的皮囊了。

玛利亚小姐是典型的贤妻良母,性子温婉动人——“是个没情趣的人”,洛兰对他的评价充满了敌意,真不懂为什么要在一起。毕竟,对他那种风流成性的人来说,无趣,可以算得上最大的禁忌了。

但梅兰妮小姐不一样,她热情,开朗,明媚的如同晴天一般,可以说是深得洛兰欢心了。我实在想不到什么理由,他和她会分手,而且……

“你和她前几天不是刚刚……”说着说着,我便没了底气,我故作淡定的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水。果然,只有老爸藏起来的茶叶才好喝。

连我自己都知道,淡定,是不可能的,我的手在微微颤抖。我简直恨透了前些天的我,忘记了时差,忘记了他好像是个正常人。

在早上6点闲的无聊,突发奇想的给他打了电话……

杀了我吧,我有罪,虽然我不信仰上帝,但还是请上帝一道雷劈死我吧。

我和他简直大胆的有些僭越了,他是否还记得,我和他的两个女朋友有根本上的差别。我第一次觉得摄像头的位置很不凑巧,第一次,很没礼貌的自己挂断了。但是美人面色潮红,这种冲击,还是让我头疼了一早上。

我希望他能记得,我还未成年。

有些事情,还是需要回避的。

“我对她没什么感觉。放心吧,是和平分手,而且……”

“打住!”我连忙叫停了他,“这也能和平分手?呵呵,这就是血管里流着月光的法兰西子民吗?”我实在是不想听到他关于我那通电话的评价了,这和把我直接挂在城墙上有什么区别!如果我有罪,请用法律惩罚我,而不是在这里反复让我回忆那种东西。

“多亏了你呢!”说到这儿,洛兰轻笑了一下,舔了舔唇角。

“你该不会……!”

“真聪明,我的小朋友。”他低声笑了起来。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我看了看桌上那只字未动的数学作业,陷入了深深的绝望。

我对不起很多,我对不起数学,对不起梅兰妮小姐,对不起我自己!天杀的劳伦特!怎么不被断头台砍死啊!

本身就因为低烧而发烫的脸,现在基本上可以算烧了个半熟。原本还觉得38度7是体温计坏了的缘故,现在我立马找到了高烧40度的感觉。

“我尊重你,玛丽。”洛兰看着我满脸通红的样子,笑出了声,“我会和玛利亚在一起的。正如你所说的,你还年轻。”不知为何,我总觉得,最后半句,他眼中难掩落寞。

“那个聪明的家伙,和我一样懂你的,对吧?他对你好,对吧?你喜欢他,对吧?你不会满足于他的,对吧?”

我没有说话,或者说,我不敢说话。

“我的小夜莺,你会很贪婪的,对吧?”他笑着问道。

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或许,答案一开始就有了。

“镣铐,很好用……对吧?”我轻声问道。

他愣了一会儿,对我点了点头。

那一瞬间,我从他眼中,罕见的看见了“认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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