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鉴廷坐到金丝紫绫罗椅帔的椅子上,示意徐竹卿也坐。然后一脸慈爱道:“卿儿啊,父皇才想起你年十六了,该婚嫁了,父皇想着……”
屏风后走出一个徐鉴廷很熟悉的身影,发出轻细的声音打断了徐鉴廷的话:“陛下,贵妃娘娘前几日不幸染上了风寒,现在头痛欲裂,请陛下移驾去看看吧。”
听到了这,徐鉴廷刚要起身然后立马看了一眼徐竹卿。徐竹卿本来注意力在那来的太监身上,余光瞄见徐鉴廷看向自己,便善解人意地说道:“父皇去看看贵妃吧,儿臣有人照顾。”
徐鉴廷听了对她挤出欣慰一笑,她也勉强地回他一个微笑。
绍节看着皇上走远了,于是问了一句:“今儿太子殿下不是过来说,陛下在这用午膳吗?奴婢还吩咐膳房做了陛下爱吃的呢。”
徐竹卿长舒了一口气,扶着椅子把手艰难站起,绍节赶忙搀扶。徐竹卿答道:“他不留也好,在他面前,本公主还得端坐着,又累又疼。他过来无非是想劝我去和亲,稍后他便会派人来传话。不过你让做他爱吃的干什么?你应该做点我爱吃的,现在我才是遭罪的,陛下还有御膳房呢。”徐竹卿直勾勾地盯着她,盯得她都有点心虚了:“知道了公主,奴婢下次会注意的。”徐竹卿还是不肯放过她,一直盯着,绍节终于意识到了:“哦~,公主,您别是输不起吧?”
她并不认账:“我哪有!不过我的棋艺一直都这么烂吗?会不会是坠崖的时候把脑子摔笨了?”
绍节忍不住笑道:“公主,您只是失去了一年左右的记忆,就算真磕着脑子了,你不会忘了以前也没赢奴婢多少回。”说完便走去膳房了。
徐竹卿住在凤坤宫,本由皇后居住的,但皇后在礼佛,徐竹卿又回来了,凤坤宫的掌权自然而然就到了徐竹卿手中,不过主殿凤仪殿还保留着,她居于第二殿凤辉殿。这时节天寒,徐竹卿免去了所有人的当值,就留人做饭、打扫凤仪殿。此刻就她一人在殿内,她忘了这一年经历的事情,而这一年,是她有生以来最难的一年,她全忘了。没了对坏事的忧愁,也没了对坏事的从容。她心里其实很慌,没有多少坠崖前对自由的渴望,只想回报和成全在这十几年的岁月里对她好的人。
东昭的皇宫是什么呢?
那位皇子,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她就这样一直思索着,全然没注意有人走了进来。她在床上侧躺着,背对着来的人。
“卿儿,睡了吗?”来的人小声地试探道。
徐竹卿坐起,转过身,看到来的人是德妃。
她立马起身行礼,被德妃拦住了:“还伤着,就不必多礼了。”
徐竹卿扶着德妃的手,让她坐在自己旁边,然后温柔地问道:“德娘娘,您来所为何事啊?”
德妃温声细语地回答:“孩子,你伤得这么重,受苦了,一直都没来看你,我很抱歉。”
她窜进德妃怀里,撒娇道:“怎么会?三姐姐都告诉我了,我昏迷那几天,都是德娘娘照顾我的。”
“卿儿啊,从你四岁起本宫就一直照顾你,你应该也知道,本宫对你视如己出。你为了云儿去和亲,本宫不禁感慨,时间过得真快啊。你去和亲,本宫也是十分不舍的,你若害怕,不必考虑本宫和云儿,不去就是。本宫当初答应照顾你,也不图你回报,你过得好本宫就心满意足了。”
徐竹卿顿时热泪盈眶,努力将哭腔藏起来:“德娘娘,我是自愿去的,天下之大,我不愿意只留在南越,东昭也不失为一个好去处。再说,身为和亲的公主,又有扶明宗做靠山,他们会给我几分颜面的。”
“可……好吧。东昭使臣半月后便到,陛下的意思众人都清楚,本宫这几天跟陛下好好聊聊你嫁妆的事,至于你母后那边……”
“德娘娘,母后那边我会亲自去。”
“那好,今早本宫亲自下厨做了些你爱吃的螃蟹辣羹和梅花饼,时间有限就先送了这些过来,还有一些山药果子在灶上热着,晚些再叫人送过来。”
“您不留下用午膳嘛?雍华宫还有些事,这几日下人不安分,本宫还要回去处理,过几日本宫再请你来一起用顿饭。”
徐竹卿嘟哝着嘴:“好吧。”
“不用恭送了,你好生歇着吧。本宫先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