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瑠火过世之后,槙寿郎陷入过一段时间的消极。平日里极少喝酒的他,却开始经常出入酒馆。无论是在家中,还是任务。
杏寿郎对此十分担忧,但是他一边要照看仅仅五岁的弟弟,又要操持家务,还要坚持训练,他那小小的身体肯定禁受不住。
没多久,杏寿郎果然生病了。
槙寿郎不在家,不是出任务,而是去酒馆了。
“人类果真是个脆弱的东西……。”
千寿郎自从瑠火过世之后就一直很伤心,每天必哭一嗓子的程度。杏寿郎只好强忍心中酸涩,耐心安慰。
哭累了,千寿郎也就睡了。但杏寿郎还有事情要做。
房间还没有打扫,而且父亲晚上就会回来了,要赶紧做饭才行。
“诶?小白饿了吗?抱歉啊,我现在就给你弄……”
清秋看着面色通红,眼神略显迷离,身体摇摇晃晃,仿佛下一秒就会砸在自己身上的杏寿郎。在心中暗讽了槙寿郎千百遍,可却无可奈何。
“你应该去休息,小子。”
杏寿郎扶着门框,诧异的揉了揉耳朵喃喃自语道,“幻听了吗?”
清秋翻了个白眼,咬住他的袖口就往房间里拖。随后又推了一下,把杏寿郎推到在床榻上,随后盖好被子。
杏寿郎呆呆地看着这一切,直到自己的胸口上搭上一条毛茸茸的尾巴,这才意识到刚刚是怎么回事。
看着清秋臥在自己身边闭上眼,杏寿郎也就妥协了,暗想‘等小白睡着了在去做吧。’。
不由自主的,杏寿郎打了个呵欠,眼皮子也越来越沉,直到彻底睡下。
直到感受到杏寿郎睡着,清秋这才坐起身,看着两个孩子发呆。
“算了……就当是吃了你们家这么多条鱼的答谢吧。”
……
睡梦中的杏寿郎,再一次看到了母亲。躺在母亲温暖的怀抱中,令人安心,舒适。
这一刻,似乎一切的不适都从不存在一般。所有的痛苦如烟雾般一吹就散。
恍惚间,他似乎听到一个好听的女声在耳边环绕。睁开眼,是一片白色。
“起来,把药吃了。”
此时的天已经黑了,房间里没有点灯,杏寿郎的视线朦胧,但感觉还是有的,此时他似乎已经坐起,并且靠在什么温热的东西身上。而且头部似乎就枕在什么奇怪的东西上?
眼前似乎是一个人,白发垂落,却就是看不清脸。唯一明亮的,是那一对如同宝石般的眼眸。
温热的勺子抵到嘴边,杏寿郎下意识的张嘴,随之而来的,是浓重的苦味。
面部下意识的扭成一团,就要吐出来,但是一只手却恶劣的捂住了他的嘴,逼迫他咽了下去。
“你小子,要是敢吐掉,我立刻把你吞掉当今晚的主食。”
一碗药被强硬的喂下,杏寿郎多次想要吐出来,但全都被手的主人堵了回去。
“诶……”
只听这人没好气的叹息一句,“槙寿郎这小子……过会在找他算账。”
似乎是刚刚的药是在太苦了,杏寿郎的面部表情依旧很扭曲。见状,清秋只好去找了几块蜜饯塞他嘴里,又拿了块湿毛巾放在他的额头,这才缓和些许。
清秋侧卧在床榻旁,一手撑着自己的脑袋,一手有节奏的轻轻拍打杏寿郎的胸口。
“唔……。”
困倦袭来,杏寿郎终究还是没能看清这片白色到底是什么,又长什么样子。
呼吸逐渐平缓,药物渐渐发挥作用。见这小子终于睡了,清秋站起身,随便找了一件衣服披上后,就出了炼狱府。
啊对,没错,她刚刚没穿衣服。
兽态的她不用穿衣服,有外面的一层毛遮挡就足够了。但人形可就不行了。如果和以前一样的话,会引来许多麻烦的。
比如把那些有所图的家伙一爪子拍死……之类的。
……
第二天,当杏寿郎从睡梦中清醒。第一眼看到的,是天花板,然后才是背对着自己坐在走廊上喝酒的父亲。
“唔……,父亲大人您回来了。抱歉我昨晚睡着了。”
槙寿郎听到动静后并没有转身,只是低低应了一声,“嗯……没事了吧?”
杏寿郎点头“嗯,已经没事了,睡了一觉感觉精神多了。天色这么早了,父亲和千寿郎大概饿了吧 我这就去做饭。”
“我从馆子里带了早餐回来,还是热的,去吃吧。”
“额…好的!”
直到听见杏寿郎关门离开,槙寿郎才站起身,回头看着杏寿郎睡过的床铺发呆几秒。随后自己上前将其收好。
直到此刻,我们才能得知槙寿郎为什么刚刚毫无动作。
因为他的熊猫眼。
单个的熊猫眼,以及脸颊额头上的抓伤。反正不像是鬼搞的。
确实,这些东西放在男人脸上是有点丢人。更别提来历了。
原来。昨天夜里清秋简单穿了几件衣服就顺着气味找上了酒馆。
她如同土匪进村一般,一脚把木门踹飞,眼神锁定上槙寿郎以后,二话不说就开始了一顿乱挠。搞得酒馆里的客人到处乱窜。
要不是自己不占理,心情低落的槙寿郎真得要和她打个三天三夜了。
当然,打不过就是了。
而土匪……清秋在找到槙寿郎后说的唯一一句话就是,“你儿子在家生病了你个当爹的还有闲工夫喝酒。那就让酒撑爆你的胃好了。”
“你知不知道,现在外面已经开始传我有意另娶的传言了。”
槙寿郎坐在竹席上,扭头看着外面走廊上站着的人。
“你很在意吗?那要不要我现在就去大街上去随便找个男人哭嚎,来洗一洗你的冤屈?”
这话看似是在为槙寿郎着想,但他听得出,阴阳自己呢。
槙寿郎并未回应,只是沉默的往自己口中灌酒。
“真是消沉啊,让人讨厌的味道。产屋敷那小子给你假期,你就在家里喝酒?而且还对儿子不管不问,这似乎不是一个父亲该干的事情吧。”
“哼,真稀奇啊,你竟然会在意这些”槙寿郎回过头冷嘲道:“我以为你一直都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啊。要是觉得鬼杀队少了我这个酒鬼会很忙,那你自己回去啊,成天赖在我家算什么。”
清秋随意的靠在门框上,双手抱胸,身上的衣服是新买的适合她的尺码。一头被染过的黑发随意而张扬的的披散在脑后。
肌肤胜雪,狭长的双眼中满是冷淡,嘴角勾起一个嘲讽的弧度。
“你先祖的日记果真是个潘多拉魔盒啊。自以为给后代留下了关于无惨的一丝线索,但却丝毫没有意识到。所继承这本日记的人身体里流着的终究是他的血。”
“你到底想说什么?”槙寿郎受够了这家伙时不时抛来的哑迷,阴沉着脸,语气也变得不善。
清秋丝毫不在意他什么反应,脸上的表情丝毫不变,“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何必多此一问?我没有直接离开就已经是对你的最大尊重了。来这里只是为了提醒你,什么才是现在应该做的事。”
说到最后这句话,清秋脸上的神情骤然变得阴冷起来,整个人的气势有了三百六十度的变化。看的槙寿郎心底一阵恶寒,“如果你觉得自己已经无法胜任‘柱’这个职位,那么就宣布退位,然后做你接下来应该做的。杏寿郎是个很好的苗子,如果他因为你的疏忽大意而出了什么差错,你觉得瑠火那丫头会怎么看你这个曾经让她,以及儿子们视为榜样的好父亲?”
“……”
闻得此言,槙寿郎脸上原本阴沉的神色被攻破,手上的酒也随之放下。
见他这副样子,清秋也没了在和他闲扯的心思。转过身,眨眼间就消失在了炼狱府内。
“唉……。”
槙寿郎长叹一声,余光瞥见瑠火的牌位。
记忆中,佳人的一颦一笑都深深地烙印在他的心中。如今回想起来,有的不是怀念,而是满腔的愧疚。
若不是怀孕时就惹了风寒,生产时又遭遇难产,瑠火段不可能如此早逝。更何况,那时的自己并不在她身旁。
直到刚才,他才可悲的发现。在自己心中,能否战胜鬼舞辻无惨的质疑,甚至盖过了瑠火逝去的悲伤。在他的心里,一个虚无缥缈的问题,却比失去深爱的妻子更加重要。
年纪早已超过四十的他,平日里坚强刚毅的他,此刻却是老泪纵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