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日子里,槙寿郎的状态越来越明显的变得消极。他曾经找到过清秋,进行一番对话。
“你认识这位前辈吗?”
“第一任炎柱吗?是个不错的小子。”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他……。”
“你想问什么?”清秋一语道破对方言语间的目的,逼迫着他进入正题。
槙寿郎沉默半晌,“如果连那位大能也未能击杀无惨的话,那么我们的努力又有什么作用呢?”
“……”
“别说现在柱级人员匮乏,就算是再有一个像是当年同继国缘一那样的人存在,我们真的能够杀死无惨吗?”
“……”
“我们都是没有天赋之人,就连你都是在上弦壹的手下以重伤的代价逃脱。那比他强大数倍的无惨岂不是……”
他的话还未说完,就被清秋开口打断了。
只听她以一种悠然中带着不屑的语气言道。
“看看看看,空气里这些恶心的气味是什么?焦虑、沮丧、痛苦、怀疑、疲惫、压力,还有一眼望不到头的绝望,对吧。这些味道还真是让人忍不住笑出来啊。”
说罢,她又换上一副无所谓的冷然态度,“这是你需要担心的事吗?或者说,为什么是你来担心这些事呢?”
“类似的话,你们这些姓炼狱的家伙可没少说过。你正在走向一条与你父亲同样的道路。”
“你说什么?”
槙寿郎不明白她话语中的意思,故而有此一问。
“不明白?”清秋哼了一声,从蒲团上坐起身,直直的看着槙寿郎的眼睛一字一句道。
“你正在走向一条,与你进入鬼杀队时不同的道路。那时你想的是什么?你在想要尽你所能的击杀恶鬼,守护更多的人类不受鬼的侵害。而现在,你是柱。顶天立地的柱。可你在想的确是明显超出你能力范畴的东西。”
“所以该说你聪明呢还是愚蠢呢?还是……无聊呢?”
“眼高手低,做好份内之事就是你现在该做的。不要想着僭越。既然你知道以你现在的能力,以鬼杀队现在的能力根本无法与无惨抗衡,那么就更应该去努力培养出一个,甚至一群可以与无惨抗衡的存在来。”
“否则你认为,那些培育师是干嘛的?培养出一个鬼杀队队员,这叫合格。培养出一个甲级,这叫中等。培养出一个继子,这叫良好,而培养出一个甚至几个柱,这才是‘优’。这才是那些退位的柱应该干的活。而你们这些在位的柱该干的 就是好好完成任务。”
她的说话方式一向很刻薄,因此被很多人讨厌。但不得不承认,某种程度上确实是事实。
槙寿郎被说的一愣一愣的,脑子一时间转不过来,就那么呆呆地坐着。
见槙寿郎半天都没有反应,清秋重新臥在软垫上。但语气却似乎不同与刚刚的咄咄逼人,反而带上些许的……怅然。
“继国缘一也是如此。在哪时,想了自己不该去想的东西,才会未能杀死无惨,就连我也……。你们如也是如此,那么击杀无惨就永远只能是个梦。”
“总会有人……去完成这个目标。但至少现在,那个人不会是我们……”
“……”
……
自从那次之后,槙寿郎并没有明显的好转。质疑的情绪依旧在心头环绕,以至于任务中频频失误但却不肯休息。
对此,瑠火十分担心,但却无可奈何。因为她的身体,已经接近崩坏。
窗外的风铃伴随着凉风叮当作响,阳光摩挲,照在地板上。
床榻边上放着已经空了的药碗,空气中依旧飘着浓重的药味
瑠火将杏寿郎叫到身边,目光却看着窗外的风景。
“杏寿郎……”
“我在,母亲。”
“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要好好思考。”
瑠火看向杏寿郎,火红的眼眸中看不出半分异样。“你知道为什么你生来就比别人强吗?”
杏寿郎稚嫩的脸上有片刻的怔愣。踌躇几秒,如实回答,“我不知道。”
“因为你要去救助弱者。天赋异禀之人,必须将力量用于抚弱济世。天赐的力量,决不能用来伤害他人,中饱私囊。救助弱者,是身为强者的义务。是必须完成的使命,要谨记。”
“是!”杏寿郎大声应道。枕在瑠火腿上的清秋闭着双眼,但却并未睡着。闻听此言,心中撇嘴。
紧接着,瑠火再一次抛出一个问题。
“天生的强者肩上所承担的,手机锄强扶弱的义务。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这其实是差不多的问题,但瑠火却坚持再次问一遍。
“因为……强者的强大,是天赐的力量,所以……”
杏寿郎的话没有说完,就被瑠火打断,她似乎并没有要听杏寿郎回答的意思。
“这世上,有人幸运,就会有人不幸。你多呼吸一口空气,就会有人失去一次喘息。你多绽放一次笑颜,就注定会有人哭泣。
世上所有的幸福,都由不兴所铺垫。所有痛苦都由他人的喜悦去酿造。
你曾心安理得的接受他人的馈赠,那么他日,你所坐拥的资源,也当慷慨施予。
人的付出与获得应当等同,世间才可生生不息。这样的道理,你明白吗?”
“……”
杏寿郎没有开口,因为此时他正在消化这母亲的话语,略微低着头,没有做回应。
片刻后
“抬起头来,杏寿郎。”
“看着白日之下的那些坐定的压迫。被压迫的人群口中传来的悲痛呻吟,毫无慰籍”
“压迫他们的人手握重权,却无人胆敢挺身而出。杏寿郎。你要将这每一分,每一秒,每一只‘野兽’的嘴脸,每一个人的悲痛记下。‘鬼’不仅仅存在于战场,更存在与这里,你要牢记这一切。记住你此刻的愤怒,记住你此刻的失望,记住这些于血泪,于伤痛烙印下的真实。”
“杏寿郎,你绝不可原谅这一切。”
瑠火的话语轻柔又不失威严。一字一句无不冲击这杏寿郎的内心。多年之后,当他终于参透这段话的意思时,却是在满是硝烟的战场。
“是!”
瑠火伸出手,杏寿郎愣了一下。一向端庄优雅的母亲平日里极少做出这种动作,但今日,似乎……
将儿子揽入怀中,瑠火的语调才缓了下来,语气中更多的似乎是怅然,但却染上几分哽咽。
“我已时日无多,有你这个温柔而强大的儿子,我很幸福,也很骄傲。今后就拜托你了。”
晶莹的泪珠顺着脸颊流淌而下,一向坚强的杏寿郎终究还是落下泪来。
亲人即将病逝,就在眼前却如何都无法抓住。无论这个人心性如何成熟看事如何通透,面对死亡,依旧是如同蝼蚁般。
生死别离,无论是病逝意外或是寿终正寝,一旁伴随着的永远都是啜泣。
这一幕见得多了去了,也早该感到麻木。
“……”
‘所以才会有许多人追求永生,无病无灾吗?但是……我确实没有啊。’
若非如此,她怎么可能放任那人“寿终正寝”。
‘他是真正被‘神’眷顾的人,是特殊的。’
死亡……确实很可怕。
几日后,瑠火最终还是去了。
没有任何方式挽留。
槙寿郎当时在家,这似乎是他为数不多的,在家时间比较长的几次了。
葬礼的规模不算大。槙寿郎原本也没有打算大办,只是十里八乡的邻居知道后,还是前来松了这位夫人一程。
受过这对夫妻恩惠的人有很多,前来送行也是真心实意的。不过,这种时刻,身为丈夫的槙寿郎需要的,因该是休息才是。
清秋从始至终冷眼旁观,心中毫无波澜,直到送葬时,她出乎所有人意料的,爬到了棺材顶上臥下,毛茸茸的尾巴拍打棺椁发出碰碰碰三声闷响。她就那么卧着,任由旁人如何驱赶也不为所动。
一旁年迈的老婆子见槙寿郎脸色不太好赶忙出声安慰,“这是白狐爬棺啊,是个好兆头。你们家杏寿郎之前救了这只狐狸,现在是来报恩了。保佑瑠火丫头下辈子平安顺遂,无病无灾。”
槙寿郎闻言叹了口气。杏寿郎眼含热泪,上前将清秋抱起。这下,清秋终于离开了棺材,异常安静。一双眼睛看着棺材上方,轻轻一点头。
‘这小子,是个好孩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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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少量对话摘抄老福特同人作者“一束”老师的《白蔷薇》合集作品中的台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