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路无涯

发布会结束已是傍晚，太阳已经落下了地平线，就连晚霞也快要消逝了。张教授避开了采访，朝着拉德克利夫天文台走去。

“刚刚那人是什么来头？”男人开口。

“波尔曼？”身旁的助手轻轻询问，见男人没有立刻反驳，便会意的继续说下去

“他是DDA的骨干成员之一，在太阳能推进器的燃料使用及推进过程中的能量转化相关方面有过杰出贡献，作为军事学家，他有段时间热衷于研究核弹爆破……当然，您能看的出来，他最大的缺点莫过于……”

助手没有继续说下去，但男人明白:

急功近切，浮浮躁躁，只会欲速而不达！

“AAS里还真是什么人都有。”

“教授！推进器是发动机的核心所在，我们不能……”

“我知道。”张教授已经半推开天文台大厅的门，只留下无措的小助手，想跟上前去却又迟疑不决。

“时候不早了，如果没有其他事宜，就回去休息吧。”男人瞥了一眼，淡淡说道。

助手应了一声，转身往宿舍方向走去了。

男人推门进去，室内空荡荡的，几个角落里隐约放着某些仪器的残骸，一眼望去，到处都废弃了，若是真有个别还能用于观测的东西，也都不重要。

“父亲？”

没有回应。男人于是继续往前走。

最终看到了一摞摞一米多高的纸张堆砌在角落，他才确信自己找到了。

“父亲，您找我什么事？”

只见那纸堆中探出个头来，是个两鬓斑白，胡子拉碴的男人，规矩的戴着眼镜，瘦高瘦高的，一身西服一看就知道已经穿了好几日，却整洁干净，看不到一点尘土或油渍染过的痕迹。

“有路，那颗星，怎么样了？”

面对父亲突然的反问，男人沉默思索了片刻，答到“周期还在减小，我们所能想到的所有的可能性都已经被观测数据证实了不可能……”

“那边有人说，它甚至，在向外辐射极其微弱的能量！”

“频率？”

“紫外波段。”

“不可能……这颗星这么年轻，不可能……”

又是沉默。在这死寂一般的废旧天文台，一对父子就这样面对面站着，没有了交流。

“对了，我托人从你弟弟那弄来了点东西。虽说现在看来用处不大，但，我尽到责任了。”那位父亲将一沓手写稿件递给张有路，打破了寂静说道。

“又是那家伙。”张有路不情愿的接过，心里暗暗嘲讽，蹩脚医生还这么……等等，不对！这似乎，有用，而且用处不小！

那一瞬间，一种气急败坏之感如洪水般涌上男人心头，凭什么？凭什么一个蹩脚医生会想到这儿！不过他很快便镇静下来，面对着父亲轻轻问道

“无涯这几篇论文，发表了吗？”

两个目光交汇，编织在一起，仿佛系起了牢不可破的纽带。

父亲摇了摇头，神情坚定。他再熟悉不过父亲的这个目光了，就像在说:去吧，为了你我所能拥有的一切，以及将来有希望拥有的一切，不用在乎其他人和事，包括你弟张无涯。

再次沉默后，男人离了父亲的目光，低头看了眼手中的稿纸，轻蔑的笑了。这一笑，丝毫不落的落入父亲的眼眸。

父亲没有责怪，只是走上前去，轻拍他的肩膀，意味深长的说

“干这行的就是这样，总有途径，却总也望不见尽头。”

“你可别辜负了我的期望。”

夜已经深了，父亲的背影逐渐没入黑暗之中，愈来愈远，最终不见了踪影。黑夜中的世界是宇宙的天下，拉德克里夫天文台顶上，阿特拉斯和大力神仍然艰难的托着地球，好像撑起了全世界；他们脚下燃起的熊熊之火，如同宇宙的灯塔，指引着前进的方向。

嗯？等等，天文台顶上，燃起了熊熊烈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