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竼辉接到学校的电话已经是中午了。
“喂?您好,是纪苍的家长么?”
“是的,怎么了?”
“我是您孩子的班主任,纪苍从今天早上起就不见了,您知道他在哪吗?”
“嗯……我也不怎么清楚,这样,就麻烦老师帮忙请个假行吧。”
陈晓诗对家长不负责任的态度皱了皱眉,语气严肃起来。
“纪苍家长,现在孩子还没找到,你就这样给他请假,他在校外出了什么问题,惹出点事谁处理。”
“他惹事了都我来解决啊,老师不要担心,过几天他自己就回去了。”
说完纪竼辉就挂了电话,揉了揉眉心,看着来公司送饭的乔慕儿,神情才缓和了一点。
纪苍之前也经常逃课,只是他每次消失在学校后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纪竼辉其实不是很想管,毕竟不是亲生的,老头子那边恐怕也不会答应让一个外人占了纪家的半边天,让纪苍去做变性手术不过是留个后手。
要是纪景慕之后还是个傻子,就拿纪苍去搪塞。
要是他恢复过来,纪苍对于纪竼辉来说就是可有可无的存在了。
另一边,推开门坐上面包车的纪苍并不知道这些小插曲,也不知道陈晓诗因为自己焦急地翻遍了学校的监控。
开车的六指有一搭没一搭地跟纪苍聊着天。
“郑哥上那边大概已经查到你还是个学生,我们这一圈都在传,过那么久都没把你踹了。”
两年前纪苍通过墙上包吃包住年入百万的小广告找到了这个黑组织,当时见到郑哥不过是个二把手。
纪苍看到这样的广告便有些质疑,在街上借了个电话得到一个地址和时间。那是柑城一个废弃了十几年的水泥厂。
纪苍按时间到了,但没完全到。附近没有什么建筑物隔了两百来米,在树后瞄着,在半人高的草里蹲了一个小时左右,听见了车轮摩擦地面的声音,待车声远离,站起来看见一辆褐色小型载客车扬着灰尘开走了。
沿着车轮印走到大路上就消失了,只能通过被带上水泥路坎的尘土分辨向哪个方向去了。
纪苍似乎很感兴趣,之后一周,几乎每天都逃课,走到离小路口远了一些,只能勉强看清路口的地方守着。
那辆车很多天都没来,但是隔了三天等来了一辆同样没有车牌号的深蓝色面包车。记住它的模样后,纪苍沿着水泥路走到了下一个岔路口,往脸上和白色衣服上抹了很多泥灰。
过了三个多小时后,面包车迎面驶来,纪苍透过透明的前车窗看清了开车的人,是个圆脸,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丢在人堆里都不一定认得出来。
这个人就是纪苍后来知道的那个郑哥。
坐在副驾驶的人是个粗臂壮汉,手上夹着抽了半截烟,神色激动略带些怒气给郑哥说着什么,隔着窗纪苍都能看见横飞的唾沫星子洒在郑哥脸上。
他说什么纪苍没有听到,只清晰地听到带妈的脏话。
这次纪苍隔了三天才来,扫视着每一个司机的脸,所幸这条路上来的车少,平均十几分钟才有一辆车,并且大多都是货车,小型车不多,还是看得过来。
果然在差不多的时间线看见了熟悉的面孔。
纪苍去借了一辆自行车,说是借的,其实当时看着自行车没有上锁推着就走了。
他把着自行车捣鼓了十几分钟才成功地学会了。
这样持续了三个星期,纪苍终于确定了他们的根据地。
一样是个废旧的工厂,只不过纪苍没看出来是干什么的。只不过这里离柑城有接近两百公里的路程,一刻不停地骑自行车去都要七八个小时。
中途还找了个借口在一位老婆婆家蹭吃蹭喝蹭睡待了三天。
吃好睡好的纪苍趴在厂顶上,通过一处裂缝看见里面被铁笼关着的人有十来个。有和纪苍差不多大的,也有二三十来岁的青年,唯一不变的是每个人脸上或惊恐或绝望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