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一只青面獠牙的罗刹正呲牙咧嘴,拿手扒窗,扒不开,它便用头猛地撞击玻璃。
哗啦――玻璃碎成渣,罗刹钻进屋子。
“啊――”慧惊呼。
慧手中的棒针掉到地上,毛线球混得远远得,洁白的毛线凌乱地散乱在地上。
罗刹一步一步地逼近,慧往门口跑,却发现门口处也有一只罗刹在用指甲划着门。
慧的心扑通扑通地跳着,慧上了年纪,慌忙之中她被椅子拌着,摔了一跤就再也不能站起。
她用尽全力把手伸向棒针,希望能用棒针戳穿罗刹的脖子。
看样子,这个罗刹是最弱的那类。
还差一点,还差一点就够到了……手再伸长点,再用点力。
啊,手终于够到了!
“啪――”罗刹一脚踩在她的手上。慧的手往棒针的针头处猛地一压。
罗刹蹲下身子,正对着慧的面孔,咧着嘴,露出歪歪扭扭的长牙。它张开嘴,从慧的肩膀咬起,咬下一小口肉,露出了森森白骨。
“不要啊老天爷救救我吧――”慧撕心裂肺地喊叫着。
罗刹没有次序地去咬她的眼球。
“呲啦――”眼浆蹦出。
“风救救我啊――谁都好快来救我――”慧拼命地想用手把罗刹推开,但罗刹纹丝不动。
“妈妈――爸爸――”
……
019
25岁的最后一天,风得知了慧被罗刹吃掉的消息。
他把椅子踢翻,怒吼着:“要这些地方作战队有个屁用――连个老人家都保护不住!”
路面露难色:“地方护卫队的牺牲已经很大了,但既然没有尽责,就应该整改……陛下息怒,我会派人整改他们的。”
“有朝一日,我一定要把罗刹赶尽杀绝――”风把拳头捏得发白,咬牙切齿地说。
不对……
罗刹吃更多的人,不是为了给自己续命吗?
风头痛欲裂,不由地捂住头,踉跄地坐在椅子上。
020
这些年来,他发现登上权力的高峰是件爽快的事,所有人都叫自己陛下,所有人都臣服在自己脚下。
他有种支配别人的错觉。
但他知道一直被支配的是自己。
无论是参加加强实验还是登上领奖台,无论是成为新的王还是杀死敌人,无论是用罗刹续命还是监视国境,无论是看着雪变成怪物还是间接导致母亲被吃掉。
不是支配别人就是被别人支配。
他想要真正支配别人。
不,不光是想要支配别人,他想支配这个国家,乃至世界,成为新世界的神,真正的自由存在,真正的人上人。
那时的世界,不存在任何不和谐的地方,也不存在杀戮。
他把支配当做游戏,支配得越多,程度越深,游戏战绩就越好看,游戏体验就越好。
人生如戏。
020
风三十岁。
五年间,风着手建立起自己的亲信团队,在中央作战组中安排眼线,同时对地方作战组隐瞒自己的阴谋。
他和亲信们发现,罗刹不仅可以把别人的寿命转接到风的身上,还可以把罗刹通过吃人吸收的能量聚集起来。如果在人民脑内设置奴斯球,就能利用罗刹积累的能量和风体内的奴斯球对人民的记忆和行动进行控制。
只要再积累5年的能量,就能对全国实施支配。在这之后,再经过20年能量的积累,风就可以支配世界,风的亲信们则可以成为仅次于风的存在。
他们偶尔会幻想美丽的新世界。
最认真地讨论的却是亲信们。
各个国家间不允许战争;人和人不能争吵更不能打架;农民都勤勤恳恳地种地,男耕女织;没有人学习奴斯,奴斯学校被改为公共设施;所有商店都在早点八点开门,晚上六点关门;为了避免罗刹的侵袭,所有人的房子都要统一换成坚固型防罗刹房屋,一切晚上的获得都被禁止;富人的财富会被分配给穷人;女人必须生育以维持社会存在……
而风只是想看一下一切由自己做主会发生什么。
为了他们支配世界的欲望,罗刹吃的人会更多。
风脑子一片混乱。
当时,人们当初为了给自己延长寿命而死去,没有得知任何理由,糊里糊涂就死了。
如今人们为了自己支配的愿望,蒙在鼓里去世,只考虑感受,和当初为了给风续命而死去的人有什么区别吗?
自己当初杀死的无数敌人,和现在间接杀死的无数人民,有区别吗?
一个人、一只鸡、一只猪,都是生命,有区别吗?区别在什么地方?用家禽的生命维持自己的生命和用人的生命维持神的生命是不是一样的呢?
如果大家都丧失了自我意识,但是世界仍然存在,人们相安无事,这个世界又有意义吗?
其实也没有多不自由吧?我只是想把他眼中不利于和谐的人、事抹去,总比互相残杀死那么多人要好吧?
风在不断地发问中模糊道德,在虚无的自我欺骗中支撑起活下去的理由。
妈,我这么做,你觉得怎么样?
021
有一个亲信背弃了风,被风杀死。
在外人看来,风是天赋异禀、唯一一个突破奴斯诅咒、牺牲自己的人生守护国土的好君王。
风唯二的乐趣,是听雨和畅想自己支配别人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