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侧垫高45度,经左第七肋间进胸。”
“检查胃部。”
“上腹正中胃部开始开腹,进行癌细胞检查……”
“霍培荣。”我睁开眼,伸手轻轻地抚摸着他的脸庞,他在我身旁扶额轻笑。
“培融,我做了个梦,我想起来了,关于我们的曾经。”
他笑着顺势将他脸颊上的手拽起,霎时间,我的腰一下子抬起,头发离开了枕头的亲吻,我便被他揽入怀中。
随之而来的,是温热的手轻轻地抚摸我的头发,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是觉得他搂着我很紧很紧。
但顷刻之间,我似乎感觉身下的床板在轻微的颤动,就连桌上的玻璃杯也摇晃个不停,发出乒乒乓乓的响声。
正当我以为这只是一场地震时,远方传来了一阵响彻云霄的巨大轰鸣声。
我和霍培融几乎是同时察觉到了异常,赶紧松开彼此的双手,去往窗边一看。
远处陡峻的山崖高耸在遥遥天际,竟开始微微颤抖,大块大块的冰雪慢慢松动,像是巨石一般飞泻,愈来愈多的雪花开始降落。
雪下的更大了。
“那是……雪崩。”霍培融眼底爬上了一丝不敢置信。
我身体陡然一抖,瞳孔猛得缩小,猛得瞥过头去看着他,开口道:“那我们现在……”
语音未落间,巨大的岩石从天而降,直接把屋顶砸了个大窟窿,夹杂着木板撕裂震耳欲聋的声音,正好砸落在了我们眼前。
霍培融猛得护住我,一瞬间灰尘四溅,炸飞的木板带着皑皑白雪,疯了一般侵犯着这渺小的木屋。我目瞪口呆,仿佛心脏都被震的斑斓破碎。
“快走!”待烟尘消散后,霍培融紧紧握住我的手大喊一声,便带我迅速朝屋外跑去。
十几米高的楼梯早已被漫天大雪骂得破败不堪,江面也被凛冬死死地封印住了。
是死路,下不去了。
下一秒,霍培融又拉着我的手进了木屋里,但也就这短短的几秒时间没回到屋内,屋里的所有摆设都被铺上了厚厚的雪。
远处的雪从天而降,势不可挡,那声音……更大了。
“前面没路了,我们只能……想个法子从屋顶上逃出去,你先在桌子下面蹲着,别被砸到。”霍培融一边将各种木桌和凳子翻摆出来,一边冷静扬声对我说着。
我就这样看着他将那些东西搭得越来越高,大雪洒落在他的他极短的发尖上,也盖住了我的缄默。
“现在由膀胱直肠窝开始,检查该窝有无肿瘤种植,卵巢有无转移。”
“然后探查肝脏膈面,脏面,肝门和胰体尾部。”
“好。”
“最后重点检查胃部。”
“别愣神了钟墨,快点过来!”
我视线赶紧从那无尽连绵的飘雪中回过来,咬着牙大喊道:“来了!”霍培融在我身后小心地扶着我的腰,我就这么慢慢地爬到了屋顶,他紧紧跟在我身后保护着我。
相互牵拉着的手心已经泛起了阵阵汗水,我们依然肩并肩地在屋顶上走着。
因为这座木屋靠着山峰,所以我们现在想的是赶快去到对面的山上,然后找到一个平缓的坡下去,到江边上等待着这场恐怖雪崩的结束。
可事情……似乎不是那么一帆风顺,就是这么一个小小的屋顶,到最近那座山的距离就足足有快七米远的样子。我不知所措抬头望向霍培融,忐忑不安地说道:“我们现在要怎么过去?”
霍培融直接开口,“亲爱的,我现在要把你扔过去,山崖边的积雪很厚,应该不会特别痛。”
“那你呢?”在我说话间,霍培融就已经将我抱起来了,我却紧紧抓住他的衣服大喊道,“你一定要过来!”
霍培融只是低下头来,抿着嘴朝我笑。就在这猝不及防间,他双臂一使力,我感觉他全身的肌肉都炸起,紧紧闭上眼睛,下一秒被他使劲地向那方的山崖边抛去。
我稳稳地落在了雪地上,雪确实很厚,一下子我就陷了进去。可刹那间,我又猛然睁开眼,挣扎着爬了起来。
霍培融站在那小小的木屋顶上慢慢后退道“钟墨!快站开!”
我大概知道他想直接跳过来,但当我还在考虑这个问题时,霍培融直接朝我这个方向跑了过来,纵身一跃。
瞬间,一股寒风直往我这边灌来。
我也看到他瞬间睁大了双眼,可下一秒却消失在我的视野中。“霍培融!霍培融!”我撕心裂肺地吼道。大脑全是空白,连滚带爬地俯身去到悬崖边。
突然,一只手死死地抓在了悬崖边那倔强的岩石上。“亲爱的,快搭把手。”是霍培融的声音。
我激动地笑着,眉梢一下子扬起,于是赶紧将周围的积雪刨开,空出一个可以使力的地方后便紧紧握住他的手,用尽全身的力气往上提。
“咔嚓-”
眨眼间,我看到悬崖边的小雪花开始滚落。完了,这里……好像马上要坍塌了。“霍培融!你快用力啊!”我焦急地震破喉咙大喊道。
霍培融似乎也察觉到了,但他却笑着:“亲爱的,快回去。”
“不要!不要!”我感觉到那双温热的大手在慢慢松开我最后的救助。
我死死握着他的手,咬紧牙关全身一用力,感觉血液都在沸腾,心脏都要炸裂。我紧紧地闭上双眼,嘴唇都被我咬得红紫,一个劲儿地向外溢着鲜血。
“啊!”我拼命地撕扯着喉咙,大喊着用尽力量。
因为我有预感,如果这次……我放开了这双手,那他绝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平平安安地回到我的身旁。
可能,我们就永远不会再见到了。
就在我将霍培融拉上来的那一瞬间,山崖开始崩塌,他反应过来后猛地抱起我往山里跑,最后一只脚落地时,山崖彻底断裂。